朱厚熜开口道:“拟旨,敕锦衣卫指挥赵俊,令星夜驰赴显陵,于正月十三日午时,会同内官何富,奉祀蒋华,都御史顾璘、陆杰,御史朱箎等,奉启玄宫,审视大内有无蒸润,梓宫安否,据实详具,即刻星驰回奏,限正月二十六日抵京,玄宫可即掩之,毋忽。”
想了想,朱厚熜又道:“召崔元等人回京。”
黄锦用心记着,只是有些疑惑,不知道朱厚熜为何忽然下定决心,改了主意。
朱厚熜下了旨意后,便让黄锦马上安排使臣带着诏书快马追赶崔元等奉迎梓宫的使节。
黄锦不敢怠慢,用了印之后,安排锦衣卫之人骑快马向南追赶。
待安排好之后,黄锦这才回来复命,只见朱厚熜终于下定决心,整个人便松了一口气,将手中反复看了不下数次的奏本递给黄锦。
黄锦没敢看,只是拿着,待服侍完朱厚熜之后,出了寝宫的间隙间,偷看了一眼奏本,原来却是礼部尚书严嵩的奏本,黄锦见那奏本上写到:“灵驾北来与慈宫南诣,其理实乃一事也。臣认为,显陵远在江汉,应先遣重臣前往察看,待回转奏明详情,陛下可做裁择。”
初看这奏本稀疏平常,与朝堂中重臣所说别无二致,只是当黄锦看到奏本中一句:“陛下仁孝,普天之下,为人子者,合葬二亲,乃人子之孝顺大德,遑论陛下乎。”
黄锦不禁咋舌,这严嵩当真老辣,将皇爷比之寻常百姓,合葬二亲,怎么做都不为过。
朱厚熜下旨召回崔元等人,只令锦衣卫指挥赵俊前去显陵察看,做出这一决定时,奉迎使崔元等四人已经出发几天,使臣带着诏书一路追赶,终于在顺德府内丘县,将奉迎梓宫的使节团队追上。
在当场开读诏书之后,锦衣卫指挥赵俊便带着使命驰赴钟祥显陵,而京山侯崔元等人回转回京师,等候新的任使。
却说,严嵩府邸,在得到皇帝朱厚熜下旨追回奉迎梓宫使节的消息后,严世蕃便坐在椅子上笑道:“爹,孩儿这主意不错吧。”
严嵩夫人欧阳氏也说道:“老爷的奏本一入宫,皇上就下了旨,想必是已经采纳了老爷的意见。”
严嵩此刻也是轻松,听了夫人的话语,再看看兀自洋洋自得的严世蕃,说道:“还是我儿识得陛下心意。”
严世蕃又道:“爹,皇上此人,喜怒无常,虽然爹的奏本与朝中诸人的奏本别无二致,但是他们算错了一件事。”
欧阳氏好奇问道:“什么事?”
严世蕃正色道:“皇帝也是人。”
严嵩点点头,也附和道:“不错,陛下也是人,朝堂中人,一再相逼,将天家之事当成国事处置,却忽略了陛下的心意。”
严世蕃接着道:“只要将皇上当成一个死了娘亲的儿子便可,是以孩儿让爹在奏本中加上那句话,便可令皇上下定决心。”
严嵩呵斥道:“慎言。”他只此一个儿子,别看平时看严世蕃不顺眼,但说到底也是他严嵩的唯一一个儿子,心中自然是充满自豪,尤其是这儿子聪明诡辩,善于揣摩人心。
严世蕃还想吹嘘自己一下,严嵩便听不下去了,将他赶了出去。屋中,欧阳氏嗔怒道:“老爷,何苦如此对待世蕃?”
“你啊,将他溺爱如此,便是害了他。”严嵩也不敢对这夫人说些过分的话语,想当年,要不是欧阳氏在他生病之时不离不弃,他严嵩早已是冢中枯骨,坟头荒草丛生。
是以,这么多年来,严嵩与夫人相敬如宾,从未想过再娶妻妾之事。
欧阳氏不以为意,这么多年,严嵩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了解。
再说严世蕃,被他爹严嵩赶了出来,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新纳入门的小妾,想着她那柔弱无骨的身材,起了燥热,晃着矮胖的身体便去了后院,寻那小妾玩耍去了。
先不说京城中的风风雨雨,却说陆良随着锦衣卫千户郑壁等四人,一路狂奔,昼夜不停,终于在十三日后,赶到了南京应天府。
骑着高头大马,停在远处半山之上,俯瞰这南京应天府城池,当真是一片繁华景致,陆良不由得赞叹出声。
郑壁等人也是看着这南京城,太祖朱元璋将蒙元鞑虏赶出中原之后,便将南京定为都城,只是成祖皇帝起兵靖难之后,迁都北京,南京变成了留都,只是在这南京城中也保留了一套衙门班子。
一时之间,大明便有两京,南京应天府和北京顺天府。
其实,还有另外两京,乃是中都凤阳府,和在嘉靖十年升州为府的安陆承天府。
郑壁长出一口气,这一路昼夜奔行,可算是到了地方,好在越往南气温便越是暖和,到了这金陵城,天气已然不似北京城那般严寒,刚刚众人在林子里全都换了一身干净衣物。
此刻,这五人全都是鲜衣怒马,腰挎宝刀,威风凛凛。
“进城。”郑壁发号施令,这五匹在附近驿站更换的健马,便嘶鸣几声,撒开马蹄子,朝着南京城席卷而去。
南京,古称金陵,自三国时期吴王孙权在此建都,从此崛起起于长江流域,乃是南方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明朝太祖皇帝朱元璋开国,定都南京,改为应天府,如今历经一百七十年的建设,人口逾百万,为天下第二大城。
陆良随着四人逐渐靠近这南京应天府,看着那高耸前方的巨大城墙,一股巍峨之气压迫而来。
“据说这南京城的城墙,太祖用了二十七年方才建造完成。”张鹏在马上赞叹道。
看着那秦淮河绕城而过,河中画舫游船顺流而下,再见官道之上行人如织,不时有三五衣着鲜艳的青年男女相互嬉笑着出城游玩。
这南京城外的人,看见马上五人倒也不甚惧怕,依然是嬉笑玩闹。
跨过护城河,便来到城门处,当陆良抬头打量这座非人力可以攀登的高大城墙时,不由得说道:“真坚城也。”
“那是自然,这南京城乃是留都,知道什么是留都不?”路边一个中年男子接口道。
郑壁等人骑在马上,看着这个有些流里流气的中年男子,给他们介绍什么是留都,全都哄然大笑。
那男子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据说,光是这城墙就修了二十五年,耗费巨大,数十万人啊,何其壮阔。”
陆良开口问道:“先生尊姓大名?”
这像是地痞流氓一般的中年男子,抬眼看了一下陆良,说道:“在下王锃,几位像是外地之人,可要向导?”
陆良等人便明白过来,原来这人站在城门处,充当路引,帮着外来之人引路赚钱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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