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下了两天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汐沙镇外边银白一片，道路两旁的商家们有条有序地挥着铁铲铲着自家门前的大雪。一辆黑色的高档小轿车正从镇外边缓缓使了近来，一日老板停下了挥铁铲的动作，看着那辆车从自己的面前经过，停在了汐宅门口。他看了一眼那栋大宅子，并未觉得跟以往有何不同，然后拂了拂衣角下边的雪，继续铲着门前的雪。

在这样冰天雪地的日子里，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人们宁愿待在屋子里。因此，汐沙镇的商户们也并未将商品摆放出来太多，来往的客人更是少了一半。整个镇子比平时少了些许的嘈杂。庆幸的是这样的雪天没有下雨，不然那真的是糟糕的一件事情。太阳照常爬起来，街道两旁的屋顶上的积雪和屋檐边的冰溜子在太阳的照射下开始融化，雪水顺着瓦片滴在了青色石板上，石板上街道上到处都漫流着脏水。

寒风刺骨，偶尔有一两个客人走入饭店中，偶尔有几家商户的屋顶上飘起了袅袅炊烟。那辆黑色轿车车门打开，从车里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全身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帽子，他并未立即走进去，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镇外边，这才缓缓步入汐宅内。不一会，汐宅大门关上了，院子的竹子上挂满了冰溜子，满院子的白色，门廊旁边有一矮小的小屋子，几只全身白乎乎的兔子在小屋子外边逗留，全然没感觉到外边的寒冷。

他看着面前的积雪，犹豫了一下，抬腿径直往里走，走过十米竹林，进了第二个大门，往左边长廊拐去，径直往后院屋子走去。他似乎对这个地方的结构很熟悉。他推门而进，屋子里的光线很昏暗，屋檐下边的窗户能看到后山的竹林，屋内一背影对着他，那人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边。

他开口说道：“我已经向上级递交了提前退休的报告，这次来也是来跟您辞行的。”

说话的男子正是刘志，对何翔的坦白也让他心里下了决心，局长这个位置早就该让出来了。身为国家干部，执行为人民服务的宗旨。

谈话的第二天，他便向上级请示提前退休的意愿，组织上不同意，在他的强硬态度下缓和了下来，最后组织上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下一任局长上任之前，他还得在这个岗位上继续工作。前日，上级委任的新局长到任，他的束缚，终于解脱了。

但他没有勇气向上级说明他真实缘由。

“何翔是我的老友，我为了阻止他说了一些您的事情，不过，他并未相信我所说的话。”他说道。

向上级的请示中的理由却是人老了身子骨不行了，想退休养身子。并未提及关于她的任何一个字，刘志知道，关于她的事情，越少人知道对他的同僚们就越好。至于向何翔坦露的事实，他还是想保护这个多年顽固的老友的。

因为任何事情，都瞒不住这个女子。

十八年前，在这个地方，她告诉过他。

“别试图掩埋真相，不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刘志信。因为他见过那种恐惧。

白阳并未转身，一直背对着他。

良久的沉默让刘志的内心忐忑不安，他今天能来这里，一定是鼓足了十二分的胆量，连必死的准备都做了。

“看在我多年来对您的衷心，希望您能手下留情放过他。”对于何翔多次对她的冒犯，他将这些过错全部揽了过来。现在回想起来，一开始就应该将何翔的行动扼杀在开始，也就不会有后面一堆的事情了。

此时的刘志头脑异常清醒，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那年迈的老父母，毫无技术可傍身的老婆，还有那读书的孩子。十八年来，他一直在想带着家人用金蝉脱壳的方法离开她的视线，每一次搬家，她总是会找到他，仿佛他的生活都在她的监视下无所遁形。

白阳转身，说道：“我说过，像任何人透露我的存在的人都只有死的下场。”

刘志央求道：“我知道。我的命任由您处置，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

白阳踱步到一旁的书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并未密封的文件袋，说道：“只要将这袋子里面的事情办好，你和他我都不会为难。如果办不好，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平静的口吻，却是最为恐怖的话。

刘志胆战心惊地走过去，接过文件袋，拿出里面的资料，是一张穿着军装的男子照片，他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也琢磨不透她要交给他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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