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穿石,久久为功,愚公移山,功在不舍。刘子妍相信,没有破不了的阵,没有过不去的关隘,饶是它坚不可摧,亦必有能克制它的东西,否则它将立不起来。
精神上可以以此为前驱,实干总还是要有个智慧巧劲发挥效力,否则真来个相荡相磨,饶是有再多光阴也消耗不起。
为此,在刘子妍的鼓动下,饶是无意算计的吴浅竹也要担纲一部分论题,参与探析这“神殿”的存在奥秘和结构密码的某些工作,并也不断提出设想验证摧折的合理化路径,复在此基础上进行可行性测算,最终实证其理论价值和誓言有效性,毫无疑问,此时的大殿俨然已成为实验品,成了集理论创见方案实施事态验证等高度集成化一体化的大型理论试验场。
假说一个个破灭,理论一个个荒芜,有的站住了一时转身就湮灭,有的此起彼伏不时失效,总归难有一个真正完美无缺的方案,其实,对于这异域的造物,非要以某种方式将其完美地探寻出来,无异于痴人说梦异想天开,本身就是不可能,却也正是这个原因,一切却又蓦地可爱起来。——其实这其中最堪可说的,倒不是刘子妍吴浅竹二人,而正是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龙君!
到了此刻,作为太虚镜的所有者,同时作为实验的观赏者,他的心情曾是矛盾的,破坏试炼破坏神殿这样真的好吗,更切近的念头则是,她们能成功么,直到“实验”的逐渐累计下去,他终于坚定地期待着她们能有个好结果,哪怕这样的结果直接意味着太虚镜不可逆转的损坏!
有趣,真是有趣,她们让人意想不到,我这居然也跟着疯癫起来,龙君自忖着,失声一笑。
若不是界域的限制,他甚至都有了冲到第一线的冲动,这恼人的东西,怎么就弄不坏呢?他甚至还想过,加上吴浅竹童真般的奇思妙想,加上刘子妍强大的验证归化能力,再加上自身这界域无双的修为,真真是强强联手珠联璧合无可匹敌的了!
龙君嘿呀呀甩了甩龙头,唾出一口浊气,任它化为细雾潜入虚空。
他当然不是将惜这祭神殿,更不是舍不得太虚镜。关于祭神殿,关于潜藏在祭神殿中的传说,他总归是将信将疑的,有人解惑不是坏事。至于太虚镜,说到底也还只是幻境,龙君看重的只是它能联通异界,尤其是直接的与远古神王——龙族辉煌之世的战神们——的残魂对谈的机会,只不过缺了太虚镜幻现界域的神通,找到祭神殿并勾连神殿诸神将困难重重,但并不是说就不可能。实际上他更清楚的是,找到诸神最好的结果其实也对他想要做的事没有太多助益,龙族要闯的关卡太多太多,而且一切都属未知,从投下火种的那时起,他就决定了要从实事做起,毕竟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供奉殿外,平静和喧闹交替上演着,光明和晦暗轮番上阵,刘子妍吴浅竹二人忙活了好一会,却始终无果。
刘子妍正冥神演策,分析计算着新反馈的和刚修正的参数结果,十分仔细,吴浅竹却蓦地站立起来,有了些奇思妙想。
吴浅竹道:“师姐,若是这东西坚不可摧,我们必将徒劳无益,不过,若它不是最坚不可摧,将会如何?”
“什么意思?”刘子妍算昏了头脑,一时没反应过来。
“有两层意思,其一嘛,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引其锋芒挫其锋锐,若是这东西坚不可摧,何不引它自相毁弃?如此矛盾可解。其二,既然它专擅防守,莫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天下莫柔于水,何不引动三千弱水,逮要看它奈何几分?”吴浅竹不无欢乐地道。
“浅竹,你说对极了!是个好方向!”刘子妍不由得指点起来,她看好这个思路。
“可是,具体该怎么办呢?”刘子妍心下思忖嘀咕出来,思路是极好的,可一旦要实行起来还有一些困难必须要先解决。
刘子妍引申出问题语境道:“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让它攻击自己,如何欺骗它的裁断,以及如何寻来弱水……”
吴浅竹闻此不由得沉默,她善于起兴生发,实操方面却不很注重,刘子妍的问题一逼迫,再好的理想都要向现实低头,这是她的痛点所在。但正如所有的沉默都是暂时的,吴浅竹默了片刻,她只是要好好想想,以前她只关心欢乐的只对感兴趣的理想的东西上心,现在,她要好好想象。
蓦地,吴浅竹再生妙想:“从来出来,往去处去!它不是好生长么,它不是能抗压么,我看也不需要弱水了,却帮它助长助长也就是了!”
刘子妍听得清白,吴浅竹的意思是说,帮助它走向极端自取灭亡,也就是煽风点火的意思,至于手段倒也简单,十方界域无奇不有,单单只有一样是永恒的,那就是弥衡大道各各如一,简言之,以道气灌注其中,必然能引动繁荣滋生,稍时再趁机破坏结构,则余事可期矣!
“浅竹,真有你的!平时那般欢乐萌系无公害,没想到认真起来也是不输老手!”刘子妍看着巍巍然森森然的大殿,脸上多了些自在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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