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帮你?”
“我会!”
“那好吧,我走了。”
说着,他一只脚退了出去,正要把门带上。
他真就这么走了?
我迟疑了一秒钟,迅速喊住他:“等等!”
一炷香后,谢琰替我系好衣服上的最后一根衣带,然后把我赶到铜镜面前。
“看看,今天我们的清嘉宝贝是不是又漂亮一点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眼还是眼,鼻子还是鼻子,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一套衣裳,我都有些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了。
谢琰捞起我的头发,用木梳分开成两撮。
他又开始絮絮叨叨,和我说起昨天晚上的规矩,“宝贝,平时我不管你把我当成什么,也不管你心里怎么骂我,放在一般时候我也不想占你便宜,今夜是除夕国宴,最基本的礼节可不能失去,按礼你必须喊我一声‘父君’。”
他将我的头发分开盘起,落到两边耳后,渐渐卷了起来,用发绳固定好,留下一小搓,开始绑成一条条细小的麻花。
“还有,出去了可不比在家里,待会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可以反对,必须立刻遵从,”他将几条发遍排好,“还记得我教你吸引陛下的方法吗?”
“我知道清嘉你聪明,现在我可是不能像之前那样子糊弄你了,但是相信我,别担心,只要你肯弹琴,陛下就不敢说不喜欢,就不敢不放你出冷宫。”
我在铜镜中看到他的倒映,清隽的脸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想起张瑶和我说的话,谢琰要攻宋仪的心。
那么他自己的心思,到底有多深呢?
他一进宫,就是冲我而来。
谢琰说,他不会害我。
谢琰说,别怕。
我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
不清楚他的目的,不清楚他的计划,我能做的,就是听他的话,并且相信他。
好像一个木偶,只管跟着线走。
每年年末,锦绣宫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国宴,这是素来庄严肃穆的宫城一年当中为数不多的歌舞升平的盛宴,由宋仪亲手操持,宴请皇亲国戚和所有内宫。
锦朝建立后,我六年来从来就没参加过国宴,一入了冷宫,我就和外面所有的贵族社交圈隔绝。
在这里也可以看到除夕的烟花,远远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看到远处的流光溢彩。
以前照顾我老太监总是在这几天唏嘘感叹,说我也是公主呀,说我的身份没有被剥夺,只是进了冷宫而已,血脉依然在,我应该站在城墙上,和其他人一起观看。
后来我渐渐悟出,入了冷宫,本就是没资格,管你是什么,反正你一无所有。好比国宴,人们心照不宣没给我留位置,我心照不宣地隐匿在冷宫中。
谢琰却替我争取到了资格。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段。也不知道他是一个商人出身的侍君,哪里那么大通天的本事?
而我,不能做别的,无论想不想,我只能信他。
并且,听他的话。
他很快就帮我把头发给盘好了,他那红绳固定好,然后折下瓶中用雪水养着的梅枝,插在我的一边发髻上,铜镜中的我,红梅上发梢。
谢琰轻笑着:“好了。”
我勉强露出个微笑:“我觉得父君投错了胎,您就应该去当个侍女,专门替人梳妆。”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夸我吗?”他耸耸肩:“这辈子来不及了,等来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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