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十七年,覃王归朝,夺帝权位,满朝皆乱,世称摄政王。
——《景年国录》
我是什么时候醒的谁也不知道,包括我自己,身上没有一处不痛,没有一处完好。
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琉璃罩里就连额头痒痒也不能挠,这着实让我有些愤恨,从一开始你们就是故意的!
我现在仰着头就看到一双碧蓝的眼睛,带着贪婪,湿滑的舌头一层层舔舐着盖住我的罩子,显然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你给老子起开!死猫!
我无奈地闭上眼不愿意再看这么残忍的场面。
没错!你们想得都对,我又变回了石头,那个看了八百年风景的破石头!
眼不能动身不能扛,就连我最最亲爱的珈兰也是再也见不到了。
一提起这件事我就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逼得吐了血,可我没有血!
当自己完全接受了现在处得境遇,我开始告诫自己,没关系石头,大不了就是个石头嘛,随遇而安,随遇而安,不要想那么多,于是我开始好好打量起现在的地方。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看这房间,除了我这个好石头其余都是些什么啊!
冰冷冷的玉器,上面画着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图案,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黑白画贴得满墙都是。
这个屋子的主人肯定有病,不像我们珈兰简简单单,叫人看着就欣喜。
抬头,假装自己可以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看屋外的星星,心里想得却是我该怎么回到珈兰身边。
我知道我的内丹自然可以救珈兰一命,不!十条命都救得起,可自己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打回了原型,不知道要修养多久才能变回人型,也许珈兰在世的这十几年都没可能,也许等珈兰变成一个老头子我们才能相见?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我乐见的。
可我现在又能做什么,挠了挠脸颊,就看着门“吱呀”一声被挤开了一条缝,然后就从外面窜进来了一只长毛白猫,它是个什么品种我不知道,但显然这家伙看穿了我的品种。
它每个午时总是准时到我这里报道,用它那瘆死人的蓝眼睛盯着我裸露的石体。
然后就开始舔舐琉璃罩,企图要把它打开。
我默默为琉璃罩加油,加油!可不要让它得逞啊。
但我显然高估了这个罩子,也低估了这只死猫的执着。当它压起了琉璃罩的一端,我感受到了一股新鲜的空气直扑而来,带着久违的花香,就连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等我再反应过来我已经于柜子一般高了,而那只猫缩在我的脚下,正抬眼看我,我把扣在我头上的罩子拿了下来,反手就扣在了那只猫身上,然后满意地扑喽扑喽手,摔下了桌子。
谁他妈也没跟我讲我是站在桌子上的呀!
管不上自己还负了伤,身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在做了两百年人后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不穿衣服是不道德的,损害他人利益自然也包括老子自己的。
但眼下哪里有可以裹身之物呢?
“嘿嘿。”一笑。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从刚刚小猫咪开的缝隙里钻过,眼前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四方的院子一个连着一个,就瞅着没过多久便有了喊声。
“小祖宗,小祖宗……你在哪啊?”
听着声音我寻摸着应该是个仆人,等着他靠过来的一个空当,把自己白花花的大腿从那个门缝里塞了出去,然后故作娇俏地喊道:“哎呀,我怎么出不去了呢?”
本以为自己好歹有些姿色,这也是在人世间飘浮了几百年得出的结论,对这一点我还是很自信的。
那人循着声音眼神瞅了过来就落在了我的腿上,然后开始大叫,再然后就……昏了过去。
什么呀!怎么我这也是娇羞的女儿体,怎么也不至于把人吓晕吧,难道我这一次打回原形元气大伤导致了自己的容貌发生了改变?
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目的是达到了,还是先换上衣服为准。
手捏了一决,轻弹而出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发生,我没了法力吗!
不死心,再来一次,没用!再来一次,什么也没发生!
我恨恨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一跺脚心一横就蹲下身子把那人拽了过来。
隔着一道门我就开始扒起了衣服,上衣、下裤,那躺在地上的人此刻就只剩下一套中衣,这还是老子嫌弃才没有全给扒下来。
随便套在了自己身上,总算也是能见人了,没了法力但好歹身体还是有点柔软度的,将巴巴地过了去,这门与门框像是把我的皮都刮掉了一层。
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已经飞到了一边,飞快地正了正,才准备从墙翻过。
二百年的在人世间沉浮,这墙我却是没少爬的,毕竟偷了东西被追着赶的情况时有发生,尽管我是只妖却仍是不得不逃。
顺着堆放水缸的夹角就上了墙,墙那一头安静的可怕,显然临的不是街道,若我翻了过去还指不定到了何种困境。
此刻一想犹豫不决,倒是恰恰与来人对了个满怀。
翻身从水缸跳下,身子也就被扶了住,那人从后背而动,着实不知来者何人。
“多谢。”
话说出了口却不见那人松开手,我左右晃去,但以我现在的力气简直犹如蜉蝣撼树,微不可闻。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现在身上穿的是小厮的衣物,按理说不会被人发现吧,可这人离我这般近,看这力气不会是个女人,难道……这小厮有了相好?
太可怕了,简直运气不要太差!
想到这一层声音便颤巍巍的:“我今日身体不适……”
“呵呵。”身后那人笑出了声,手也松了开,我回头便看到一群人立在那儿。
什么情况!偷情不要这么隆重吧。
为首的很是扎眼,他玉冠紧束,面白似水,唇无点红,身姿淡薄,仅一眼便知道此人命不久矣。
果然谁人都没说话,他倒是走了出来:“果然你是个不一样的。”
他笑得和煦,明明话语里透着算计,看着他的脸我反而生不起气。
“什么意思,老子不一样这——你都能发现。”
他带笑:“那和尚身边的石头自是不同。”
和尚?他说的难道是我亲爱的珈兰,我眉一挑:“你是谁?你认识珈兰?”
他道:“珈兰?”
他身边一人上前低语道:“是摄政王在石佛寺的法号。”
他点点头,复又转头看我:“他将死之时抱着的那块石头能让他起死回生,我等了这么久求得便也是这个。”
不想死啊!吃穿用度皆是富贵又如何,此刻不一样要求着老子多给他一条命吗?
我撇撇嘴:“您来晚了,你这条命老子可救不了。”
他点点头:“我自是知道。”
“知道就好,那我就走了啊!”
在一众人的注目之下,我淡然接受他们向我投来的注目礼,神情自若的往门外走。
“等等。”
他出声阻止。
“那里可是恭房。”
我背着身面目略微狰狞,这么豪气冲天的大门,你跟我说里面竟是茅房!
没关系,那我走另一边。
还没走几步就听他又说道:“等等。”
靠!您可有完没完。
“又怎么了,别告诉老子这前面是厨房。”
他道:“没有,这回你走对了,但你现在却不能走。”
“你……”我话还没出口,迎面便来了一群人,从我身边擦过,直直走到了那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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