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宗都城内,礼部尚书李承胥在得知消息后坐立难安,连手中的茶也早已失了味道,或者说饮茶人心绪繁乱难以平静,根本无法细细品茶,惨白的月光倾泻了满院,将所有凡尘俗物都笼罩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
他微微低着头,将视线放置在微微荡起纹路的茶盏中,仿佛恍然间,他从茶水的倒影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看到了自己与百里羡和的父亲对酒畅饮,那些谈不完的国事和论不完的今生一一在脑中浮现。
“当年沈觉易引你入局,他在先皇死后谋权篡位,坐上了这堂堂北宗国君的位置,反而害你白白丢掉了性命,也是在当年百里府手上的权利他因没有彻底拿到,如今又要将你的儿子赶尽杀绝,他沈家的天下不过是偷来的,如今这表面上光鲜华丽的北宗朝廷,其实内部早已腐败溃烂,冗官现象更是猖獗,这气也早该绝了……”
李承胥心中有恨,可如今这般形势,却也无法立即复仇表态,只能慢慢的,打迂回战术。
他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重新放置在石桌上,拿起安置在一旁的白玉梅花执壶往小巧的酒杯中倒了一杯,他沉重的拿起,转身对着那一揽月华,泼洒而去,他将那份兄弟情谊也含在方才的酒中,希望送往远在天边的那个百里将军。
随后李承胥拂袖而去,他心中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一切布局。
翌日。
北宗国朝廷之上,国君沈觉易看着朝廷下的众臣,他将视线有目的的慢慢的扫向大臣列中礼部尚书李承胥,转而轻笑了一声,开口道,“各位爱卿可还有事禀奏?倘若没有,那朕就不妨浪费众爱卿的时间说上一说。”
殿下众臣低着头没有说话。
沈觉易看了看,便继续说道,“我朝百里将军已经在昨日从冰冷血腥的战场上重新归来,只可惜昔日故人如今归来却早已天人永隔,百里爱卿忠君爱国,为我北宗国疆土与南芜决一死战,最终还是战死在了沙场,朕心深感悲痛,即日起,便封百里羡和为功冠全军的“冠军”候,既然冠军侯没有妻儿,那便罢了,余下的按侯爵的位分厚葬吧。”话落,沈觉易装作一脸悲痛的样子,看着殿下的各位大臣,尤其是跟百里羡和关系极为亲近的其余将军以及身为文官的李承胥。
说起对百里羡和的如此加官封爵,以及厚葬,沈觉易不禁回想起昨日他同丞相在御书房的交谈。
“皇上,此刻我们好不容易将百姓的心平复下来,他的尸体,让所有人认定百里羡和已经死去,这就是铁打的事实,谁都不能再否认,哪怕是李承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的全身而退,不仅做到全身而退,还要光彩的退去,臣建议给百里羡和封侯厚葬,不仅让天下人知道当今皇上是个会用人的明君,而且让朝中那些百里一派的今生彻底的闭上嘴。”
回忆结束,沈觉易看着殿下的李承胥面色平和,仿佛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他不禁暗想道,李承胥竟然没有丝毫的表态,难道当真如丞相所说的他已经无话可说了,已经彻底闭上了嘴,还是说已经对失踪的百里羡和有了什么线索,等着将来反将一军?
沈觉易有些疑惑,但他没有明说,只是如同往常般正常的下了朝。
回到家中后,李承胥如同往常般秘密集合了几位同百里羡和关系极好的几位将军,分别是正三品和正三品以下的闻人御,金云序以及墨黎平。
四人偷偷在城外的一间居所汇合,四人之中数李承胥最为年长,李承胥虽没有立即开口,但四人心中对于沈觉易突然封侯之事颇有疑虑。
“将军突然被封了冠军侯,如此之重的位份恐怕背后绝非那么简单。”闻人御忍不住开口道。
这大殿之中谁会不知晓沈觉易的那点计谋,无非是对准了百里羡和的军权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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