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最后一个字,张安仁上前接过苏青砚手中的毛笔。
摊贩见苏青砚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版,不由得有些心疼。
人家题诗都是二三十个字,他倒好,刷刷写了一大片。摊贩默默数了一下,整整一百个字。
他不懂诗词,只知道苏青砚占了他一大片白纸。
一首顶人家五首,早知道就收他一百文铜币了。
《百字令》,禹朝文人的文字游戏,写得好的很少。
毕竟,这种格式就是博人眼球,用来炫技的,内容不重要,主要看排版。
见苏青砚久久不回神,张安仁开口道:“大人果是用情至深。”
然后,继续安慰道:“然,情深不寿,大人还需得保重身体。相信很快,陛下就会召您北上觐见了。”
“多情容易起相思啊……”苏青砚自嘲似的干笑了几下,然后便开口道:
“走,陪我去那边喝几杯。”
触了景,生了情,岂能不喝酒?
是以,人生哪有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也许是苏青砚开了头的关系,不少人都朝着广场中央围了过来。
有看热闹的,有出言点评的,有看了心生向往的,也有看了之后在心里暗自比较的。
《百字令》难以出彩,就算苏青砚也不例外。
整首词并没有什惊艳之处,非要夸赞一下,就只能说是情真意切了。
有了苏青砚打头阵,不少读过几本书的人,纠结着排出二十文铜币,撩起青衫衣摆,提笔写道诸如:
一岁七夕今又是,眉间心事几人知。
……
芳菲若有香尘意,莫负今宵露华浓。
……
星河两岸桥成日,正是人间肠断时。
……
曾记沙滩双携手,如今只剩单身狗。
……之类的句子,简直堪称苦情戏签名句子大集合。
这种多为无病呻吟之作,不说出彩,就连情真意切都被抛弃了。
翻译过来就是:
今宵寂寞空虚冷,我愿殷勤献此身。
许毅文挤在人群中,看着苏青砚写下的那篇《百字令》怔怔出神。
想想,他跟妻子黎氏水也有小半年没见面了吧,也不知道他们还好不好。
别人是相隔千里,他们却近在咫尺也不能相见。
这可真叫人煎熬。
最恨相思不得见,相见又离分。
男女之事,莫不如此了吧。
愁绪萦怀,许毅文不由提起笔在旁边写道:
七夕七夕隔楚朔,汉河汤汤起洪波。
遥相望兮川无梁,阻我于岸兮心如锉。
……
许毅文还想再继续写点,又忽然啧啧慨叹几分,提起笔想要把写好的划掉。
“公子且慢!”
一个悦耳的声音叫住了他。
“嗯?”许毅文回过头,见这人似乎有点印象,但又记不太清楚了。
“公子既然已经写了,为何还要抹去?”
“与你何干?”许毅文把笔扔给旁边的摊贩,自顾自转身走了。
“诶?”蚩环环伸着脖子,眼睁睁看着许毅文消失在人群中。
“哼,好个痴情种子。”蚩环环转身道:“走,回去了。”
“小姐不题了诗再走吗?”身边的小丫头出声问道。
“不题了,真是的。”蚩环环攥着手中的纸条子,恨恨的扔了出去。
本来还想写出来,看能不能博得一些喝彩,可是现在,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纸团子被风吹着,在地上不断滚动。
“咦,先生你看。”黎氏莲惊喜的捡起这个纸团子。
秦川满不在乎的说道:“废纸团子,有什么好看的。”
“先生,你这就不懂了吧。有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没胆量把心思放出来,就揉成纸团子扔路上,让老天给她们挑选有缘人……”
黎氏莲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秦川总结起来就三个字:
漂流瓶。
“先生,打开看看吧,说不准能俘获一颗少女心哦。”黎氏莲语气有些调皮。
秦川被说的也有些好奇了,他主要想看看里面写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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