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药熬好了吗?”一长相粗犷身长七尺四寸(一米九)的大汉走了过来。
“快了快了,再熬一下。”少年郎闻言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活计,风煽得愈发勤快。
“也不知道,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细微的柴火燃烧声中,大汉茫然的声音陡然响起。
少年郎背后一僵,“不知道,”沉默了好一晌,他又说道,“但我一定会活着等到那一天,一定。”
“我听说你来之前刚刚成了亲?”明明是个疑问句,大汉却用了极为肯定的语气。
“是的,成了亲,我本不愿,可她非要如此,我拗她不过,也就允了她。”少年郎像是陷入过去的回忆之中,手上煽风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为何不愿?”
彻底停下了煽风的活计,少年郎的手紧紧地握住了破蒲扇,因为过于用力,一根根颜色漂亮的青筋渐渐暴起,他压抑着所有的情绪,像无助的小兽,低吟道,“我岂能用一个生死未知的未来去允她?可她坚持,我终究还是自私了。”
“你喜欢她。”
“喜欢。”
“那就活下去吧。”
“你呢?”
“什么?”
“我听说你三十有几了却并未娶妻,这又是为何?”
“不想耽误别人。”
少年郎盯着大汉的眼睛,他似乎在这双眼睛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无数的伤痕密布,“我总觉得,你和我很像。”
“很像,来这里的,又有哪一个不相像呢?”
“也是。”
大汉走了,背影很是萧索寂寞。少年郎想,也许,大汉曾经也有过很深爱很深爱的女子。
今日是天乾十五年十二月廿一日,距离戎狄发起进攻已有两月,即六十天。
短短的六十天,对于亲历战争之残酷的人来说,却漫长得像是六十年,风雪愈寒,青霜渐起,战争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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