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苍生的口中,知道了那个可怜又悲惨的小姑娘。
苍生说,自打他有记忆以来,那个软糯粘人的小圆球,就总是挽着他的胳膊,哥哥长哥哥短的整日里粘着他。
原因无他,小圆球粘着苍生的时候,就可以躲避那些恶心的蛊虫。
苍生说,他第一次看见小圆球在蛊虫堆积苦苦挣扎,是他十岁的时候。
那时候的小圆球,才五岁不到,说话都还说不利索。
苍生看着蛊虫爬满了小圆球的脊背,从皮肉里一点一点钻进去,紧接着,小圆球的胳膊处有蛊虫蠕动撕咬,一直反复,钻进心口处……
而他的父亲,就站在小圆球的面前。
他看着小圆球苍白无血色的面颊,从那张小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人该有的情绪。
往后的岁月里,小圆球粘着他的时间越来越少,脸上的笑容亦渐渐消失,直至成了后来的模样。
一个不会笑的蛊身少女。
百毒不侵,无知无觉。
苍生哭着说,他知道那个挽着他胳膊咧嘴笑的小圆球,自出生就注定是为炼蛊而生。
但他没有勇气,带她逃离那场厄运。
他说,他是个没有用的哥哥,保护不了妹妹。
那一刻,我大抵懂了,苍生为何明知道我不是原本的“苍宁”,却一直护着我,不戳破那层薄纸。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块柔软处,碰不得,触不得,“苍宁”是苍生的那块禁忌。
我该庆幸,我占据的这具身体,是苍生护在心尖上的柔软。
爱屋及乌,连带着我,亦沾了“苍宁”的光,那个可怜的少女。
“哥,我身上的蛊虫一直不曾发作,是你做得手脚?”
原本的“苍宁”是百毒不侵的蛊身,理应身上有蛊虫才对。
但自从我变成“苍宁”,我并无察觉这具身体有何异样。
如果不是这次晋王将我绑在寒潭中,我看着那些毒蛇尽数死于我周身,我想,我不会有任何的起疑。
“是主子。”
“主子?”
我诧异。
看样子,事情似乎远远没有我想象的简单。
“三年前,阿宁受命令去临安行刺那个传闻能预知万事的七皇子。”
苍生一顿,如果可以重来,他断然不会让“苍宁”去这一趟临安。
“以阿宁的蛊毒之身,接近她十步之内的任何生物,都会被蛊虫要了命。她去行刺七皇子,我没有任何担忧。”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苍生的眸色暗沉,脸上的光亦一点一点消失。
“我怎么也没料到,她会那么傻,明明有机会要了七皇子的命,却硬生生逼蛊虫反噬自己。”
苍生面色痛苦,他很自责。如果三年前,他跟前“苍宁”一同来临安,或许他可以阻止“苍宁”的傻举动。
我亦错愕,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没想过,“苍宁”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只需释放身上的蛊毒,就可以轻松要了魏修的命。
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收手了。
我不知道“苍宁”和魏修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苍宁”为什么最后会收手。
但蛊毒一旦释放,不是要他人的命,就是要自己的命。
这点,“苍宁”不会不清楚。
她是甘愿,为魏修舍了命。
“等我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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