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肴冽抬眸扫过底下众人一圈,眼神坚定道:“狄人能突袭自会突袭到底,也自会防着我方也是如此。东边的确是有植被可隐藏行踪,但遍野白茫对兵士也是考验,别忘了雪盲症状对兵士行动力的阻碍。西边的确是能等待西南援军,但两军会和时日未定不,若此间北狄骤然发作,你们又需如何应对,迎战不迎战?”
秦肴冽寥寥数语,便将适才两位将领的提议尽数否决,但被否之人却也被秦肴冽的想法服,皆抿着嘴不话,眼睛却直勾勾看着秦肴冽,等着主将决策。
“如今任何声东击西的战术都只会将两国拖到两败俱伤,若是想护住胤朝北地关卡,非正面出击不可。”
北狄突袭后连破两关,单单是居荆关的储备粮便能赖以让敌人过冬,哪怕是选择耗时间,也不一定有胜算,最好的结局大概也就是两败俱伤罢了。
若想破局,那边只能铤而走险,背水一战罢。
但将领们面面相觑,有些难以想象。
周参将脾气急,直接脱口而出道:“若是战斗力足以供正面出击,我们又何必退军五百里,还失了两个关卡!”
这话一出,将陶将军吓得瞪了周参将一眼,伸手拦住了正欲起身的周参将。
心看向秦肴冽道:“秦将军,非我等不愿守关,而是实势驱使。若不弃守,那大抵……大抵得全军覆灭啊!”
秦肴冽松散着倒还好,但是他眼睛猩红面无表情朝众人看去的时候,尽是带着狠意与不容置喙,这一眼,连梗着脖子的周参将也气弱一般,垂了眸。
“若狄人再犯,定是不遗余力的,诸位也知晓河道冰封即将消融,我方耗不起狄人也是,待狄人倾巢而出,便是我军突袭之时。”
秦肴冽背着手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伸指地图上北狄所在的北面敲了敲,道:“正面出击并不一定是先发制人,也可以是伺机而动,去攻击敌方松懈的一瞬。”
至此,众将领这才面露了然,再无反驳。
毕竟,突袭,向来是秦肴冽的拿手绝活。
此间安静了两息,秦肴冽才再度开口:“去将城墙上沿皆淋上火油,备满箭矢,潼原关的布防取来,将各处死角也看死了,最迟也不过明日,尽快收回失守的关卡。”
自秦肴冽一来,便是给众将士吃了定心丸。
至此众将领心知,厮杀的号角即将吹响。
秦肴冽吩咐完,众将领抱拳示意领命去。
是夜,狄人果然来袭。
事因有了秦将军的心里预设,众驻北兵士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北狄蛮子,便想起了北狄蛮子如何当着己方的面斩杀同袍兵士,这新仇旧恨齐至,一众兵士皆杀红了眼。
拼尽力气,朝奔来的狄人射出了漫幕的火箭雨。
与此同时,秦肴冽领手下亲兵轻装上阵,随身的武器也皆是臂弩匕首一类,一分两队,直奔北狄北面与北狄驻扎军营。
三更过,潼原关城门口打得火热,秦肴冽也于此时,在北狄军营落脚。
此处行动的也不过十数人,却是秦肴冽手下精兵最尖锐的部分,自看守不甚严密的军帐开始,秦肴冽一行人暗中潜入,似鬼影一般给北狄猛将献上速战速决的割喉礼。
喉间喷洒而出的鲜血染红了突袭部队的脸,又皆是面无表情,下手狠辣,胤朝的精锐部队恍若地狱里齐齐亮身的修罗。
手刃目标之后,众人也遵从秦肴冽的命令,迅速撤退,毫不恋战。
潼原关的场面混乱至极,秦肴冽一声令下城墙上的箭矢和火油皆十分富足,零星几个顺着暗角爬上城墙的北狄蛮子,也直接被杀红了眼的兵士短兵绞杀。
火箭雨铺盖地而下,纵使北狄蛮子再皮粗肉厚,也终归是血肉之躯,遍野的尸首凌乱横陈,早已叫气势汹汹跑来突袭的狄人陷入被动,失了战斗意志。
自分队突袭,皇甫承炽便一直在军营大帐候着,前方军情也接连不断地送来,一下又一下地搅着皇甫承炽的心肺。
“胤朝驻北军布火箭雨……”
“潼原关城墙浇火油……”
“北狄北边被突袭……”
“我方死伤惨重……”
突袭失败的战报接连不断送来,也惊动了于后方静候佳音的察雅这个本该于十年前身死的仁宣帝宠妃,皇甫承炽的生母,北狄老王的长女。
她匆匆赶到进入主帅军帐的时候,皇甫承炽正摔了战报,在着人打听秦肴冽的援军到达何处。
作战方式骤然起了翻覆地的变化,叫皇甫承炽不得不疑。
召唤北狄将士的命令一下,却只得发现每个军帐中身首异处的尸体,让皇甫承炽也有了秦肴冽先至的猜想。
秦肴冽从北狄营帐后方破,藏身于一兽皮屏风后,伺机而动。
暗影中,秦肴冽露出一眼偷视,恰巧见着快步掀开帐子进来的察雅,九分相似的面容让秦肴冽一时怔楞,失了突袭的先机,只得再次退入暗处。
是夜,胤朝驻北军迎战狄人突袭,并反向突袭成功,夺回失守的两城。
陶将军不敢延误,连夜带兵重回居荆关。
捷报迅速回禀,举朝哗然称赞。
却是在仁宣帝的龙案上和将军府的密报中,多了主帅失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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