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阿知把他的包袱拿了过来,少年连忙伸手想要接过来。
阿知却没有把东西给他:“还是我来吧,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自己上药么?”
少年结舌:“可是...可是......”
可是他伤在胸膛上啊,要是给他上药的话一定要把上衣脱掉,然后......
他与这位姑娘非亲非故怎么能赤裸相见呢,太失礼了。自己是不打紧,可是却会损毁姑娘的清誉啊。
阿知一眼就看出了少年在纠结什么,她解释道:”事急从权,你现在伤得这么重,不赶紧上药你会死的。在这种情况下,就不要估计那些礼教大防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我一个乡野丫头又不是千金小姐,不用守那么多规矩,你就放心吧。”
说完,动作极快地一探就把少年破损的上衣扒开了。
少年本来还想说让他自己先试试,如果不行再请女孩帮忙。可这话还没出口,胸前就已经被女孩扒的大敞四开一片凉爽了,只好红着脸任女孩施为。
那伤口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少年腹部,横贯整个上半身几乎要把少年劈开,看着着实惊险。
阿知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没有少年预想中的慌乱害怕,很快镇定下来,手脚麻利的截了一块细布用水打湿,为少年清理起伤口。
少年的伤口上甚是狼藉,有衣物的碎屑,泥土,还有一些染成暗红色的糊糊,想来是他自己胡乱的撒了药,企图止血。
因为屋里太暗,阿知搜集了枯枝稻草,先用火折子生了堆火,才重新凑到少年胸前。
借着火光,阿知一点一点细细摘着少年伤口上的异物。
“会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嗯。”
少年闷闷应了一声。
他此时哪里还能顾念上疼,只觉得胸口的皮肤异常敏感,女孩的呼吸喷在皮肤上痒得他心底发颤,心乱如麻,仿佛胸腔里有只小鹿快要跳出来了。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少年纂了纂拳头搭话道:“在下,沈子奕。敢问,姑,姑娘芳名?”
阿知擦拭伤口的手一顿,沉默片刻说:“燕知行,我叫燕知行。”
“知行?”
沈子奕有些疑惑,这名字听起来可不像一个女孩家的名字。
阿知的手再次动起来:“可能是我爹希望我知道,以后自己要走什么样的道路吧。不过我也不确定,因为他已经去世了。”
沈子奕赶紧垂下眼睛道歉:“抱歉。”
阿知摇了摇头:“没事。”
说着,她放下手中的湿布,拿起一旁的瓷瓶,打算给少年上药。
结果打开一看,那瓷瓶中的药粉只剩下一个底了。
阿知皱了皱眉头,这些药也就勉强够上一次的。
她看了看躺在稻草上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己的沈子奕,又掂了掂手里的伤药。
算了,先都给他糊上吧,听过今晚再说。
这么想着,阿知把瓶子里所剩无几的药粉都倒到了少年的身上。
这药的确是好药,一沾上伤口,立刻就止了血。
用细布把少年的伤口仔细包扎好,阿知擦了擦头上累出的冷汗,帮少年把上衣穿好。
随后她又找了些稻草,在火源的另一边铺好,自己躺了上去。
两人隔火相望,一时都没了声音。
白天舟车劳顿和晚上受到惊吓所带来的疲倦一起用了上来,阿知眼睛酸涩地打了个哈气。可累成这样,她现在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不知是昏是醒的少年,心里暗自纠结。
今日遇到这样一出,看见那么大的伤口和那么多的血,说不怕是假的。她本来想着天色晚了没法再找别的落脚的地方,就先在跟这少年凑合一晚,明天一早她立刻就走,省得惹上麻烦。
可是现在,她抱着李奶奶缝给她的棉袄,心里又多出了别的想法。
如果她就这么走了,这少年没准就会死在这里吧?
她爹以前常说人生在世因果循环,所以做人要立身为正,要善良,要知恩图报。她落魄时李奶奶救了她的命,她已经无法回报李奶奶的恩情了,现在还要看着一个无辜少年孤零零地惨死在破庙里么?
如果她这样做了,她爹,李奶奶都会对她很失望吧......
阿知苦恼地用棉服把自己的头埋起来。
算了算了,如果能平安度过这一晚,那就证明这少年惹得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天地茫茫何其大,那些伤他的人估计也找不过来。
要是这样的话...那她,就帮帮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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