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马销远出来时,外面堂屋里已堆满了人,为首的便是候家现任的二东家,也就候清泉的爹候坤,为人温良,对外皆称为候二爷。还有一众的伙计也跟着,屋外面还有专用来抬人的担架,这倒是备的齐全,后面估计也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打算要走。
侯清泉哪里肯依,方才在伙计那儿听得马销远的紫砂茶壶碎了,更加过意不去,执意要马销远一同去他家挑一副赔给他。
马销远倒是想早点回去,不叫家里人着急,可总耐不过清泉的恳求,只得说,“等过几日,你能动了再去。”
侯清泉也是个殷情到急切的人,一听能动再去,便噌的一下从榻上起来了,那后面的伙计都吓到了,赶忙去扶。
那候二爷看了也说道,“销远侄儿,你就不要推辞了,小儿有罪,不请你吃饭喝茶也难以说得过去,今日你必要承了这个情,不然候家上下都难安。”
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马销远算是见识到了,往常平常相处着,不觉得这候家少爷热情过了头,今日才是见到了,又有候二爷相劝,少不得跟着,“那销远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日便叨扰府上了。”
出医馆时,马销远才见到那个受伤的伙计,人已经清醒了,脸色也好多了。原本也是突发情况把人都吓到了,那伙计也没有众人说的那么严重,只是医师说恐有内伤,让伙计最近都不要多动,故那伙计倒也被人抬了回去,养在候二爷的客房里了。
候家的家规与马家不同,向来是秉承着分家不分产的祖训,故候老太爷去了以后,候城与侯坤两兄弟也并未分产,只是家眷都分开住着,候城作为老大,带着亲眷住在东苑,而候二爷在西苑,故马销远跟着一路到了候家西苑。
候家夫人早已在门口等着了,看着担架上的清泉,一个劲儿的叫着,“我的儿啊,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咋就这样了呢。”未看见那担架上的伙计时,原也横竖不顺眼,好好赶着车竟把人摔了,可真看见了这么惨的被抬回来,心也软了几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跟在候家夫人后面的姐姐清秀也照样哭了一场,旁边的小儿子还一脸懵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后面跟着有些发胖的姐夫朱以升和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儿子清水。
一众人又把候家少爷给抬了进去,千恩万谢的请马销远去就餐,一路上闹哄哄的,马销远没有注意到时间已这样晚了,可已到了候家又不得不随俗。
入了座,马销远才意识到候家的人是真多,候二爷和夫人坐在八仙桌的上方,清泉坐在夫人的右手边,那扶手椅上早已垫了几层棉垫,深怕这个刚摔了的人磕着了,挨着清泉坐的是清泉已出嫁了的姐姐清秀,眼睛时刻关注这受伤了的弟弟,又搭了个眼睛在一旁的儿子身上,而这淘气的最小辈的边上还坐着他的小舅舅清水,马销远自己便坐在清泉的对面,和清泉的姐夫朱以升为一边。
这样子大家庭聚在一起吃饭,马销远是没有经历过的,从小便没了娘,父亲也常常呆在山上,从记事起便经常一个人吃饭,后来铭新家里遭了难,姐弟两人来了才多了两个人一起吃饭,而这几年也只剩铭新了,想到此处,马销远有一丝酸楚在眼中难掩。
好在一桌子人的眼光全在清泉的身上,又是问疼不疼,又是问缺不缺什么,候二爷还是那样一脸故作严肃坐着,干咳了几声,才让其他人好歹注意到还有客人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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