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魏接了寻雁令,自去了厢城。
这边怀玉面上带笑,热络地问上楼来送饭菜的掌柜。
“掌柜的姓汝?”
那掌柜的也不惊讶,待身后的小二麻利地放下几荤几素六七盘小菜之后,答道:“客官说的不错,在下姓汝名方,不知姑……”
“我姓顾,出门在外,扮作男子,省些事端。”
“噢噢噢!”汝掌柜八面玲珑之人,怎会不知怀玉何意,他忙改口道,“原来是顾公子。”
“汝掌柜想必也还未进晚饭,不若一起吃点?”怀玉笑着指了指满桌饭菜,意有所指。
“这一席珍馐,我等恐怕难以消受,不想白白浪费了。”
汝掌柜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桌人,四个少女,两个还未及笄,两个十六七岁,均扮作男子模样,另有一个沉默寡言的二十余岁男子,华衣锦服,贵不可言。还有两个四十余岁的粗布麻衣汉子,与其他几人格格不入。
一行人却又是以年纪最小的这位顾公子为首,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不过他也算见多识广,到没有过多好奇。
眼下听怀玉嘴里的话似乎另有深意,遂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怀玉右方。
“既蒙顾公子相邀,汝某不敢推辞。”
“汝掌柜性情中人!”怀玉笑道,“听闻汝掌柜是这平彰县首富,有良田千顷,家财万贯?”
“这……区区小财,在这乱世之中竭力谋生罢了。”
“也是!也是!”怀玉沉吟,讪讪不语。
“汝掌柜这就过于自谦了吧!这平彰县谁人不知你汝大首富的名号,怎么能说是区区小财呢?”另一边的王五满怀怨气,高声道。
“就连那平彰县令,也要低你汝大掌柜一头呐!”
“这位兄台此话可就诛心了。”汝掌柜朝王五看去。
这一看,惊得他立时站起身来,“你是?你是县尉大人?”
王五神情冷淡,点头:“惭愧得很,正是王五。”
汝掌柜连连拱手赔礼:“汝某眼拙,未能认出县尉大人,请大人勿怪。”
“汝掌柜是大忙人,自然不会识得我一个小小的县尉,况且,我早已不是什么县尉大人了,汝掌柜不必行此大礼。”
“唉!”
汝掌柜坐下来,一拳捶在桌上。
他痛心疾首道:“说起此事,汝某也是悲不自胜,谁能想到,那伙土匪竟如此猖獗,可怜了我们林县令,他可是个好官呐……唉?说起来,县尉大人你?”
王五见他伤心悲痛,不似做戏,态度微缓道:“县府被寡妇山土匪洗劫之日,王某侥幸逃生、苟活于世,却心有不忍呐!”
怀玉几人好笑地看着王五在汝掌柜面前装模作样,也不拆穿他。
王五继续道:“县令被杀,县府被强占,我和汝掌柜一样痛心疾首悲不自胜。可惜我王五虽为一县县尉,却手无缚鸡之力,纵有心为林县令报仇雪恨,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呐!
“汝掌柜,我和你不同,你是本县首富,而我身无长物、家徒四壁,眼睁睁看着平彰百姓受此大难,却无能为力,心中实在难捱呐!”
段沁沁轻笑着在怀玉耳边咬耳朵:“这个王五,说起话来一套儿一套的。”
怀玉对段沁沁一笑,示意她继续听。
只听汝掌柜道:“有道是‘善恶自有报’,可我瞧着这世道啊,是黑白颠倒……”他说着看了看怀玉几人,突然噤声,讪讪一笑,“汝某口不择言,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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