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自己近来体沉乏力,嗜睡犯呕,心浮气躁,不知是何症结。
黄郎中看着是个年近四十的汉子,一双绿豆眼滴溜溜地转,颊上长了一颗硕大的毛痣。
他一边听,一边抬手摸那颗痣。
“把手伸出来。”
顾君宁伸手让他搭脉。
黄郎中胡摸一气,啧嘴道:“小娘子,除了那些症状,你可还有别的不适?”
顾君宁摇摇头。
他故作神秘,欲言又止,左右看了看,打发伙计去后院收拾药材。
“娘子尚未婚嫁?”
“未曾。”
黄郎中当即变了脸色,佯怒道:“一个大姑娘家,不知检点,做了伤风败俗之事,就不怕被族中长辈发现吗?”
顾君宁咬紧唇,强忍笑意。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那人的尾音拖得很长,抑扬顿挫地说道,“本少爷一出门就捡着个大乐子。”
龙八喜滋滋地往她旁边一坐。
“别理我,继续。”
他那副喜上眉梢的神情,让黄郎中险些以为他就是这女子的相好。
黄郎中原本想讹她一笔封口费。
但这姑娘不羞不臊,还来了个乐呵呵的小情郎。
这笔钱,让他怎么敲啊?
顾君宁淡定地问道:“大夫,你确定么?”
“笑话!老夫行医数十年,什么毛病没治过,女子喜脉还能诊不出来?”
“几个月了?”她抚着平坦的小腹。
黄郎中摇头晃脑道:“尚不足月。”
不足月如何诊得出来?
顾君宁也不拆穿,隔着帷帽,白了龙八一眼,他一副美得冒泡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黄郎中捋着黑痣上生出的长毛,问道:“这胎儿,是保还是落?”
“保!”
龙八“啪”地一拍大腿,仰面大笑道:“只要你生,我就认这个外孙。”
黄郎中傻眼了,这、这位郎君也有病不成?
顾君宁都懒得理他了。
他才是孙子,实打实的混蛋孙子。
“大夫,你要不要再看看面色?”
黄郎中不耐烦地说:“还要看什么?你这姑娘家怎么如此絮叨?”
“不看,”她眼神闪烁,“怕是不行。”
龙八一听,兴致勃勃地起哄道:“你一个大夫,病人让你看,怎么能不看呢?”
他带来的几个手下将黄郎中团团围住。
黄郎中只好硬着头皮,摆手道:“好好好,老夫看就是了。”
龙八也很好奇,凑上前伸长脖子,唯恐漏了什么细节。
顾君宁故意放缓动作,在二人的注视下,徐徐挑起一角纱帘。
龙八紧紧盯着她的动作。
他先是见着小巧精致的下巴,然后是花瓣般的朱唇。
接着,她唇角一挑,勾起一丝冷笑。
“啊啊!”
黄郎中被吓得瘫坐在地。
这一瞥,龙八也被骇得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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