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霎时抬头,双目圆睁。
“本王的人找到你家人时,除了你外嫁的女儿,一家老小早已被屠尽了。”
医官浑浊的眼中涌出泪光,颓然坐在地上,讷讷道:“不,不,他答应我的,此事一了,便允我告老还乡,不会的,不会的……”
宋彦背过身去不忍看他,只轻声嗤笑了道:“我与他血脉相连,都能铁了心要送我去死。既知道了这些见不得光的事,你以为他能如何待你?”
“这王府中还有多少耳目,你知道的都写下来。”
“我已将你小女一家接了出来,昌州是不能待了,你自去寻个安身之所,今夜便动身。她一个妇道人家带个孩子,几多不易。”
地上的医官似是又看到了一丝希望,渐渐回神后艰难的缓慢起身,又颤颤巍巍的去拿笔,手不住的颤抖,好不容易才稳住手肘,笔锋虚浮的写下几个名字。放下笔后又跪下朝宋彦行了个大礼,摇摇晃晃的蹒跚而去。
宋彦独自坐在房中,安静的将手中的茶慢慢饮尽,才叫了沈桓进来,将桌上的纸拿起,冷冷道:“这些人,暗中挨个细细的审,吐不出东西来的,便发落了。”
沈桓应声道:“是。”
宋彦拿了一卷书,坐在小榻上看着,许久都没有翻页。
他以为他只是不讨他欢心,却不知他只是一颗棋子,不,是弃子。心中并没有多少失落,只是不甘的挫败感罢了。
次日一早,唐蝉衣刚开门,便见一男子一袭月白色直裰,青玉束冠,背身坐在她院中的石凳上。她平时起的晚,也不知这人是何时来的。她有些诧异,疑惑问道:“王爷?”
宋彦侧身点头笑笑,唐蝉衣见果然是他,便绕至他身前正面朝他行了个礼不解问道:“王爷有事交代?”
宋彦食指间尖一下一下点着石桌面道:“听唐老先生说唐家与梁夫人有些渊源。”
唐蝉衣点点头道:“前几年梁夫人在崇州建了几所书院,这几年唐家落魄,供不了族中所有子弟进学,梁夫人便免了唐家一半的束脩,还资助了几个有天资的后辈进京科考。”
“这位梁夫人可就是节度使傅大人之妻?”宋彦颔首,唇角似有笑意。
唐蝉衣不习惯与人绕圈子说话:“是。”
宋彦问:“来蓉都之后可有去拜会过梁夫人?”
“不曾。”唐蝉衣按捺着心中的烦躁,简单作答。
宋彦这才看着唐蝉衣,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道:“本王备了些薄礼,不如今日随你一道去,如何?”
“好。”唐蝉衣不明白,为什么“咱们去傅家”几个字就能说清楚的事情要费这么多周折,又觉得自己这样看起来像是不太配合上峰,只好又憋了几个字。
“王爷思虑周全,蝉衣受教。”
宋彦满意点头,拢了拢袖子,起身上了外头早已备好的马车。
说是去拜访梁夫人,可一进傅家的门,宋彦便自己问了阿云的住所,提了两盒一早派人去东大街排队买的桃酥,自顾自去找人了。
唐蝉衣也不惊讶,看着宋彦离去的背影,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傅家的仆人似乎都很随意,路上碰到几个,也只是笑笑点头示意,并没有像一般人家的奴仆一般诚惶诚恐。
宋彦到的时候,阿云正带着三弟傅怀澜在院中的凉亭下,拿着锄头一个劲儿的刨土,脸上都沾着泥土。
“我总觉得你又诓我,这银丹草真能吃吗?”
“等天热了,摘了这银丹草叶子配上蜂蜜水,那等滋味……啧啧啧……”阿云并不知道宋彦来了,泥糊糊的手又抹了把脸上的汗,边挖边说:“而且啊,这银丹草还能驱蚊呢。在这种上一圈,等夏夜的时候,在亭中摆上一壶小酒,那便是神仙日子啊……”
傅怀澜先看到宋彦,忙戳了戳阿云,阿云回头便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宋彦,一身月白色衣衫,青玉束冠,眉眼含笑,三月的春色似乎都被他夺了去一般。
阿云霎时看得有些呆愣,随即又冷哼一声道:“你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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