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日过去,那日的鱼是什么滋味,宋彦已回想不起来,但那少年笑语晏晏的样子却越发深刻。
那人吃东西总没什么礼数,甚至也不甚雅观,她用手指拔鱼刺,嘴巴油乎乎,有时嘴角还粘着饭。她究竟哪里好,他也不知道,但那个念头却总在提醒他:他似乎,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他无数次想将这个荒谬的想法按下去,而随即它又更疯狂滋长。该告诉她吗?不!不!不能!这样的念想该让她如何自处?绝不能……
阿云已有许多日没有见到宋彦,她总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曾多想,毕竟他前段时间也一直很忙。
日子虽总这样闲着,可市井中的趣味总是颇多。慢悠悠的走在街巷中,与街边小贩闲谈两句,又或是与商铺掌柜斗两句嘴,再不济便是与街边廊檐下做针线的妇人谈论些家长理短也甚是有趣。
“云公子,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街边正有个熟悉的声音叫她。
阿云循声望去,这才晓得自己不知不觉已走到的染香阁,招呼她的正是雁娘。
“哎哟好姐姐,多日不见,竟越发娇俏了。”阿云调笑道。
“依我看啊张大爷敲得丁丁糖都没你的嘴甜。”雁娘边说着边挥着帕子过来挽她。
阿云顺势进去,问她道:“凛香最近怎么样?”
“在房里头呢,你上去瞧瞧吧。”
阿云上楼敲门进去,看见凛香的桌上放着把琵琶,她正侧头将耳朵贴近琵琶,一手轻轻的拨弄琴弦,专注的调着音。见阿云进来,便笑着招呼她在榻上坐下,又让丫头去上茶。
阿云展开折扇笑道:“你今日心情倒是不错,看来我今日是来对了。”
凛香嗔她一眼,抱着琴坐到她正前方,“我近日得了把江南名师的新琴,我给你弹一段,你听听这音对不对。”
阿云虽不懂琴,但见那琴上精致的雕纹便知这并非凡品。又想想自己的腰包,便忍不住叹气。
“哎……”
凛香道:“刚才还好好的,叹什么气?”
“也没什么,就觉得你有钱得很。要不,好姐姐你包养我算了?”
凛香啐她一口,也不再理她,自顾自谈了首小曲。
“这曲子倒是挺有意思,从前都没听你谈过。”阿云抿了口杯中的茶,兴致勃勃的说。
凛香随口说道:“这是我家乡的曲子。”
“你甚少提起你家乡,我都从来不知你是哪里人。”
凛香的神色逐渐黯淡下来,只轻声答道:“绥州。”
阿云看她的样子像是有些失神,以为她是思念家乡或是想起别的不愉快的经历,也不再继续追问。这红尘中的女子许多都是经过磨难的,家族覆灭,或是落难逃亡,再或是幼时被人牙贩卖。她在庇护中长大,这世上却有更多人在艰难中存活。
绥州离京都近,凛香却偏偏千里迢迢来了蜀中蓉都。她不忍去究其缘由,人人都会有苦衷,若凭借友人的名义随意去窥探别人的秘密,那这样低劣的友人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阿云回府时已是戌时,远远便见门口十几个卫兵分分两边站着,盔甲的制式分明不是蜀中军队的样式。
府中出事了?
阿云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几乎跑着往门口去的。
那队人见有人靠近,立即横着长枪拦住了他。
“哎哟军爷,这是我家公子回来了,可万万不能伤着了。”
门房赶紧跑过来,向为首那人解释着。见他们收了武器,才赶紧拉着阿云进了门,不待阿云问,他便小声道:“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今日宫里的内侍过来宣旨,说是今年万寿节要咱们家的嫡公子进京贺寿,还说要封官呢?”
阿云一惊,没想到这么快皇帝就朝她们家下手了。
“我阿兄呢?”
“大公子昨日去了荣州,明日才能回来。”
阿兄未归,三弟才十二,既然说是封官,自然不可能是三弟去。
阿云赶紧问道:“三弟今日可与京中的来使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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