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胡工珀,已经天黑。夜幕下的城市,热闹、轻松,周斯绵放慢脚步,他很久都没有欣赏过这种热闹的人间烟火气息了。成双成对的身影,或低声细语,或开怀大笑,从他面前飘飘而过。满大街是人,都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开心。他见证了别人的幸福,却没有人能理解他的痛苦。
周斯绵的心被一种强烈的思念紧紧攥住。他思念张娟娟,思念这个曾经跟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女人。这十多年,她虽然跟他提了一些要求,但现在想想,一点也不过分啊。一个女人,要跟自己的老公在一起生活,这完全合情合理啊!可是,自己当初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自己和张娟娟,很少有这种花前月下,很少有这种牵手漫步。他们之间,生活是否过于沉重?家庭的牵绊、事业的追逐、离多聚少的婚姻,让他们的生活逐渐走到尽头。
他甚至怀疑,他和张娟娟之间的结合,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他们之间是否有过那种怦然心动的爱情?是否有过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好像有,不过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而这个世界,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平静如水,没有生机,何止千千万万?
许多的家庭,都在这种平静中老去。她为什么不能?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些问题,从张娟娟提出离婚开始,就一直盘旋在他心里。疑窦丛生也好,无法释怀也好,张娟娟一直没有给他一个答案,他也一直没想明白。
离婚,对一个家庭伤害最大的是孩子。这话一点也不错。张娟娟搬出家之后,周记成无数次喊妈妈。孩子大了,懂事了,对母亲的思念,从来不挂在嘴。他是在梦中喊妈妈。
周斯绵很想告诉孩子,你是一个小男子汉了,要学会将思念埋在心里。可是,这句话,对十多岁的孩子来说,是一种多么残忍的事。他一直无法说出来,他没有勇气告诉孩子,离婚的事实。
周斯绵掏出手机,想给张娟娟打个电话。猛然想起,她在凤仙村,在那个没有电、没有手机信号的家乡。
他不再试图去思考“她为什么执意要去扶贫工作队”“为什么要离婚”这些问题。思考是一种复杂的程序,他害怕自己想出了结果,却找不到来时的路。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从一个问题开始,直到找到了答案,却无法回头。
周斯绵放飞自己的思维,安静地走在热闹的人群中。他想起一句诗歌: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天下的感情,分分合合,聚聚散散,莫不是意念和追求在作怪。谁的人生,不是带着累累伤痕走向归宿?
不知不觉,周斯绵走到了周记成的学校。眼前的学校,一片安静。学生们下了晚自习,熄灯睡觉了。
自己有多久没有见着儿子了?周斯绵记不清了。仿佛一次跟儿子聊天,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次儿子跟他说班的事,这个同学跟那个同学结成了师徒关系了,那个同学想拜自己为师父了,还有甲男同学给乙女同学递纸条了。等等等等,这些小事琐事,儿子都愿意跟他分享。
他也愿意听儿子絮絮叨叨。张娟娟不能陪在儿子身边,他只能一改当年的态度,多花点心思在孩子身。教育学家说,最好的教育是倾听。
确实,十多岁的初中生,一周只能回家一次,他要把这一周发生的事,说给父母听。这也是一种清空的过程。孩子学习压力大,他要清空自己的大脑,也要得到父母的认可。这才是正常的家庭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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