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英在后院找个间屋子给阿眠住,并叮嘱她夜里不要去楼里闲逛。
阿眠心中清楚这倚春楼做的是什么买卖,便点头应承下来。
然而到了夜里,倚春楼红灯高悬,楼内歌舞升平,香风招人,阿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努力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你瞧外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去看一眼!就一眼!看完就回来。
打定主意后,阿眠化作一个相貌普通的灰衣小厮,轻手轻脚出了门,绕去前院了。
楼里红灯招摇,热闹异常,台上披了一袭红纱的妩媚女子翩翩起舞,身段勾人,抬腕低眉,红袖生风。时不时还冲着台下坐着的男人们抛个媚眼,引得满堂叫好。
一桌上少说都有一两个楼中女子,有的手执团扇,有的捏着帕子,衣着很是轻薄。然后轻轻柔柔从桌子上捏起一颗葡萄或是端起一杯酒,身子柔若无骨的靠在一旁满脸淫相的男人身上,将手上的东西送到他嘴边,嘴里还娇柔地喊着:“大爷(公子),来~张嘴,奴家喂你嘛~”
还有一些男人怀里搂着美娇娘,摇摇晃晃往二楼去了,一边淫笑一边说着一些荤话,实在是不堪入耳。
阿眠站在角落里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只觉得这里的脂粉香气十分刺鼻,连打了几个喷嚏。
正准备转身回后院去睡觉,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二楼半倚栏杆的红英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上去。
虽然此时的红英满脸笑容,但是阿眠心中十分忐忑,总觉得自己现在上去不仅讨不到便宜,有可能还会被数落一顿。
但是人家现在可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于是阿眠虽然心中不愿,却还是磨磨蹭蹭地挪上了二楼。
等阿眠走到了跟前,红英摇了摇手中的团扇,压低声音说道:“你跟我过来!”
然后领着阿眠进了左手边的第三间屋子,合上门后坐到凳子上,一拍桌子虎着脸问:“真是胡闹!你可知道这倚春楼是什么地方?!”
阿眠低着头应声:“知道,从前在话本子上看到过。是凡间男子游戏赏乐的地方,而且只要掏了银子,就可以和里面的女子阴阳交合,气息交融,平衡体内阴阳之气。对身体好像有好处的。”
红英被阿眠这一通言论说愣了,问道:“阴阳平衡之理也是在书上看到的?”
阿眠摇了摇头:“这个不是。这是我从前跟过的道长讲的,说是男子属阳,女子属阴,只要二者挨得足够近,就能够慢慢达到阴阳平衡了。”
红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团扇半掩,眉眼舒缓,颇为娇媚动人。
她笑道:“这种说法我倒是头一次听到。”
阿眠站在桌子前,觉得红英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便大着胆子抬起了头,狐疑道:“红英姐,你为何发笑?难道这些话是那道士骗我的吗?”
红英渐渐止了笑,说道:“那倒没有。不过阿眠……”
她的表情变得十分认真:“我们呆在倚春楼,只是因为这里气息混杂,方便妖类隐匿。你要记住,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里不好?”阿眠想到了这楼里的那些人,很是不解,“我方才瞧见楼里有许多人,而且他们看起来很开心,若是这里不好,那他们为何开心?”
红英叹了一口气,托着下巴看向紧闭的房门:“这里纵情声色,欢愉取乐,哪个强颜欢笑,哪个又是满腹苦衷,你瞧得清楚吗?而且有些东西和银子沾了边,便连真心二字都谈不上半分了。”
阿眠仍是不解,却知晓另一件事,说道:“红英姐说的这些我虽然有些听不懂,但是我知道,在这凡间俗地最忌讳的,就是轻易相信别人。因为人心隔了肚皮,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所以永远也猜不透。”
话说到这里,屋子里的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屋外的嘈杂之声,透过门缝传进几分来。
“对了。”红英突然站起来,拉着阿眠的手进了里屋,挥手甩出一道结界将屋子罩起来,“四皇子残害人命的事儿不知被谁捅到了天上,弘文神君说让水神来处理此事,人应该过几天就到。”
阿眠问道:“神仙不是不能插手凡间的事嘛?而且水神不去安排布云施雨,查看各地水情,反而掺和皇子夺嫡?”
红英笑了笑:“正常的皇子内斗天界当然不管,这事坏就坏在扯上了雾迭山那位。妖魔作乱,天界可不就要插手了?至于来的是哪路神仙,那是天界要决定的事儿,咱们呐,管不到的。”
阿眠皱着眉头低着头不说话,等到屋外人声渐渐少了,便自己走回了后院,回了屋子睡觉去了。
月光透过窗上的麻纸照进了屋子里,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霜,看似清冷,但是这夏日的夜晚能有多凉爽?
这一觉,阿眠睡的很不安稳。
…
吾玉此番是沉着脸去千秋殿的。
秦放被一连串的敲门声吵醒后,披了件外衣揉着眼睛去开门。
他这段时间操劳得很,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刚拔了门栓,吾玉就挤了进来,把他往旁边一推,怒气冲冲进了正殿。
秦放凝了个怔,骂了句脏话,关好门又回去睡觉了。
荣余手上的伤还没好,缠着纱布呢。瞧见吾玉进来,下意识就将手收回了袖中,低头看起公文来了。
吾玉一踏入殿中,就顺势弹出结界将整个屋子罩住了。
他反手将门一合走到荣余面前,厉声说了两个字:“殿下!”
荣余暗暗搓了搓手指,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平静:“我上次从下界带回了两壶酒,要不要喝一杯?”
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吾玉不跟他扯,两只手猛地拍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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