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力虽然不如苏公子的暗卫,但人却比什么高人好手都要聪明,这对夫妇品貌如此出众,再是低调隐忍,也不可能全无半点消息。
之前凑巧听到那男子说‘三师兄,六扇门’等字眼,灵素猜测他师门应该在公门做事,不然也与朝廷有什么关系,她只道那人话是这么说,但不一定局限于六扇门一家,听说近日帝都不平静,贵人事忙,单靠的底下的捕快自然是不够的。
谁叫这冷峻俏剑客与一般的江湖侠士实在不一样,她寻思,一模一样的找不到,几分相似的倒不难。虽说自家见的侠客义士不多,但已见识到了各样气象,不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物,巧的很啊,真有那么三四头崽与这小狼狗蜜汁相似。
有官面人的气息,不同凡俗,看似一目了然,个性发展得太过了,偏偏细细想来又找不到什么错处,更让人无从针对,武功与智商更是一山比一山高,整个师门在京弟子数满打满算不过十个人,这还是把他们家大总管与大弟子的童子一溜烟都记上。
这个配置是不是很眼熟?不就是诸葛神侯门下四大名捕吗!放眼公门除了平均武力值处于江湖顶端水平的自在门豪华弟子套餐,哪盘菜能这么香?反正程灵素是知道盛崖余的多疑谨慎,喝过追命请的三白汾酒,老大老三都有类似的特质,老二八成也差不多,不过据说铁手铁游夏为人温和有礼,正直谦厚,应该是最讲规矩的一个。
看这小狼狗冷傲、孤僻,压不住的是隐忍绝烈的坚毅,不是御封四大名捕之四——冷血冷凌弃又是何人呢?
自是他,自是昔年“大连盟”总盟主冷悔善的遗孤,诸葛正我的四徒弟,使一把无鞘的无名剑,让西域各部嫉恨,无声无息间取走木卓伦之塞上明珠的冷总捕。
冷血不是大盗,但比什么强盗贼子都遭人恨,就是因为他不声不响间取走了塞外人人眼红的明珠,回部公主喀丝丽,据说这颗明珠出生之时吐鲁番的星象家纷纷奔走相告,说是回部的贵人诞生了。
而后珠玉般的女孩渐渐长大,不仅明艳绝伦、秀美之极,十五六岁就有西域第一美人之称,更兼有奇能,天生带有异香,摘花驯兽莫不是手到擒来。
美名从天山南北一直传到大漠草原,最稀奇的是,喀丝丽竟是唯一一个在石观音手下保全自身的女子,石观音的美丽,已不是人所能想像的,同样石观音的恶毒,也不是常人能想象的,非但“男人见不得”,等闲的大宗师见了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凡是比她美又没她厉害的女人,就没有活下去的道理,再不得人间之乐,不如意与没有命只能选一个。
没人知道餐露食英,牧羊嬉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在石观音手下是否遭遇过什么,但她红颜多灾,劫难重重,据说她还被沃教支脉劫走过一次,不知道这是否和她脱困有关。
总归那公主现在有自在门保护,什么石观音沃教都和她没关系了。
程灵素没心思猜,风雨楼也没有那种除了当事人只有天地才知的情报,她一惯是不在意这些的,但是她又不得不去想,冷血夫妇是不是和回春堂有什么关系?不然那位冷夫人怎会进出后院取东西?
这关系又有多深?她看冷夫人一个人出入后院,就知道这美丽至极的夫人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这世道人心叵测,程姑娘知晓削骨换面的事是不好让人知道的。
人人都说风雨楼与神侯府是盟友,但谁懂换了张脸的人儿会被派到哪里去?要是宋大夫那里出了什么纰漏,把这位冷四爷牵扯进来可就不美。
程灵素正想着,面上却不露痕迹,只缓步而行,谁想身边一抹鹅黄影子突地跃过去,自己肩膀被人一带,恰好闪过,便是赵海萍出的手,那黄影好快的身法,差点与她撞个踉跄。
瞬息万变,迅疾如风,不过是惊鸿一瞥,转眼间便消失了踪迹。
程灵素匆匆一顾,只知道那大概也是个女儿家。这京城真是什么人都有,不懂是莽撞胆子大,还是小瞧她是个武功不好的黄毛丫头。赵海萍向那黄影离去的地方望了好几眼,担心是自己看错了,怎么这人的轻功身法好像有几分苏梦枕师门小寒山的影子呢?
小寒山的身法,独步天下,稍许动作,一鸣惊人。在奔袭提纵,运气提气一道几乎已完善到了极致,所以像苏梦枕师妹,王小石老婆那样的人才能活到现在啊。
程姑娘向赵海萍笑一笑,又道了谢,两人便匆匆回去了,没把些许小事放在心上。
医女行到半路,气力不支,心中又愁闷苦恼,不由叹了口气,抛开筹划的事,她其实还是挺喜欢那位公主的,或许有些人一生都是不染污垢,心若琉璃的吧,温柔地看着一草一木,给家人纯净无暇的好,为爱人的付出永远九死不悔,好像行走间都是美好的。
似乎集中了所有可以想象得到的纯美来,像一场春日杂花,铺陈的梦。
明明有着女人最为性感的美貌,但却纯真善良,温柔仁爱。
程灵素心里藏着事,又免不了想起苏子期来。
如果说喀丝丽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那苏子期就是她人生中最惊艳的相逢。
如玉之清,衣履风流。
细润春雨,洞庭浩荡,苏公子那日着一席白衣,脚踩墨锦无纹靴踏在种了蓝花的路边,隔着她三步之遥说话,唇边噙着几许淡淡的笑意,明明是极冷清的人,素净得紧了,人却神清骨秀,眼神顾盼之间流光溢彩。
那日的天色并不如何明亮,但他周身好像散着正好的光。
医女回想起苏公子眼角眉梢间的沉静,称赞时的轻笑,还有回首接过那两株花的从容幽肆。
谁家少女不怀春?深闺梦回,人知情暖。
自药王死后,灵素一个人独居,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种花试药,一个人做饭煮菜,从没人对她好。
玩笑时,她也曾想过哪天上天作美,叫自己与一才貌仙郎相识相知,从此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也好,去外边看看也好,总是让人憧憬的。
早见苏公子风尘仆仆,不知来路。但他的笑和他的温柔,他的看重欣赏,她都甚是欢喜,不知不觉就想为他好。
只是,昨晚之前,她从不知道苏公子已定了终身,有了未婚的妻室。程姑娘苦笑黯然,那指腹的婚约,心尖尖上的位置,从一开始就订了人。
两人慢慢走到了天泉山下,见草木青翠欲滴,远山如黛,辽阔料峭,可怜她心头也是空落落的,便如“千里江山寒色远”。
眼中的辽阔江山似也笼罩了一片淡淡的秋色,寂寥得落寞,心中郁郁寡欢,真厌造化弄人。
她如今只想帮他而已,只想他高兴,什么权势富贵,从来没念过的,就算一定要点什么,那她只求他身体康健,同时也叫师父的技法发扬光大。
因为程灵素绝不是那等会破坏人姻缘的人,所以她不强求。
因为这个少女一直是个好姑娘,体谅与温柔都到她的骨子里了,所以即使是昨夜那样的情景,她也没有问一句,苏子期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北国正好春,笛在月明楼。
日上中天,程灵素记挂的公子阖眸吹响了笛,悠悠声远,不在月明,先往新燕春泥中去了……
预知后事如何,其。请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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