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钱。”陈县尉食指轻点,胸有成竹。
张论面色猛地一变,断然拒绝。
张宣站在一旁,无语凝噎。
爹爹,您应该说没有的。
陈县尉心中一喜,嘿!还真有。
却也不争论,无所谓地一甩手,“小的们,起来,收工了。”
张论面沉如水,其余张氏诸人亦是被这帮无耻胥吏气得不行。
陈县尉浑不在意,区区一个寒门,有点小钱又如何。
“你们啊!对权力一无所知!”
一帮手下簇拥中,陈县尉笑着离去。
短短的一段路,竟给他走出了“仰天大笑出门去”的气势。
不过,陈县尉的万丈雄风,在瞧见一个快步出现在坞堡大门口的身影时,瞬间一泻千里。
一切都在那不由自主的一哆嗦中。
“府.....府君”
冯秉德冷哼一声,“你对权力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些?”
完犊子,要糟!
陈县尉阴谋想吃独食,冯府君火速赶来分赃。
只听了冯秉德这冷冷一句,面色惨白的陈县尉便已经脑补出自己丢官去职之后,自己那三房小妾卷走银钱,那些“寄养”在好几个属下家里的亲生儿子也从此真心实意地叫着别人爹。
夕阳西下,陪伴自己的,只有那荒郊野寺,悠扬钟声。
陈县尉抹了把眼角不知何时出现的眼泪,“是是是,我知道得太多了!”
冯秉德却摇了摇头,“不,你才是对权力一无所知。”
陈县尉愣在原地,这么高深的对话不适合我这种小龙套啊!
冯秉德带着身后的两名随从,走向了懵懵的张家父子。
双方见礼之后,张论心中惴惴,生怕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试探地问道:“冯府君,您家里母鸡孵蛋累不累?”
空气在刹那间变得迷惑了起来,随口呼吸,都是懵逼的味道。
冯秉德扭头看向身后的一个男人,眼神中疑惑,仿佛在说,您确定就是这家?
那个男人干脆从冯秉德身后走出,朝着张论微一拱手,然后看着张宣眨了眨眼。
空气中,那丝迷惑又隐隐浓了几分。
“张兄,鄙人受我家小郎君之托,特请冯府君前来,看看有无帮得上忙的地方。”
男人微微一笑,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正是方才跟着荀羡的奸臣兄。
张宣恍然大悟,连忙道谢。
东晋咸康二年五月二十三,中午,热。
上虞县令冯秉德实地调研了上虞张氏的坞堡,与坞堡群众进行了亲切交谈,在得知张氏存在人口失踪的问题之后,冯秉德当即表示,将立即组织精干力量,全力搜寻走失儿童的下落。
冯秉德代表县府上下承诺,不计代价,不惜时间,一定要还辖境子民一个安稳生活。
虽然当官的说的话,听一半就行,但有了陈县尉做对比,张家上下还是感激不已。
哪怕是个姿态,也不容易啊。
很自然的,冯县令留了下来,并不违规地接受了张家的私人宴请。
张家上下都没注意到坞堡门口还有个走也不敢走,留也没人理的陈县尉。
好在还有面玲珑的奸臣兄。
在跟族长张论一阵耳语之后,张论亲自将陈县尉请到了席间。
到底是做官的,很快,席间就响起了欢笑,空气中弥漫着快活的气氛。
奸臣兄悄悄将张宣拉到一旁,“我家小郎君家中有事,已经前往建康,临走之际,他千叮万嘱,若有张小郎君的消息,还请书信一封,告知我家小郎君。”
说完这句话,面不红气不喘,不愧是奸臣兄。
张宣连忙点头,那一脸真挚的谢意,单纯得令人心疼。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当张恪愉快地在官兵们的护卫下,在风景优美、凉爽宜人的明圣湖畔悠闲漫步时,并没有想到自家的祖父、父亲、伯父们会被陈县尉和奸臣兄轮流用权力和智商蹂躏。
如果他知晓,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事实上,此刻的他正眯眼望着前方。
那里,人声依稀。
山风徐来,他嗅到了阳光青春的雌性荷尔蒙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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