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经地参加雅集,张恪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无聊。
流觞曲水、吟诗作赋、玄谈辩难,甚至还有服散行散之人,放浪形骸之处,也是没眼看。
偏偏看着周遭众人都是一副笑意吟吟,津津有味的样子,张恪也只好装得很感兴趣的样子。
那些算不上优秀的诗句,还被谢氏早早安排好的人在一旁抄录下来,未来可以整理成册,若是有几首镇得住、叫得响的诗文,再请一位德高望重、文采斐然之人作个序,这便是一场名集了。
《兰亭集序就是这么诞生的,连带着兰亭雅集也成了后世雅集的标杆。
最早出名的金谷园雅集,亏就亏在了没有一个叫得响的作品。
所以,对这场雅集所求甚大的谢裒听完了如今诞生的近百首诗时,微微有些失望。
于是,老头就不住朝谢安使眼色。
眼看谢安装作不见,老头就开始吹胡子瞪眼。
谢安无奈,侧身在张恪身旁低语几句,张恪想了想,干脆在谢安耳边低语一声。
谢安一愣,扭头看向张恪,瞧见张恪冲他微笑点头,心中涌起浓浓感动。
于是,不多时,在流觞恰好停在谢安面前时,算是此间主人的谢家阿大轻敲着面前的案几,静静思索。
比起张恪,谢安才是大众心中一个天才的标准样子。
家世出众,容止不凡,才学优良,少有声名。
还没听过这位天才的诗作呢,于是,众人都朝他投去期待的目光。
谢安的目光环视场中,然后停在水榭旁边的水塘中,眼前一亮,“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张恪面无表情,强忍着笑。
自从上次在宝林山被刘惜正面击败过后,安石兄奋起直追,演技愈发出众了呢!
“咦?也是绝句?”
“这有什么奇怪的,谢安石跟张长恭关系不错,跟着学点绝句有什么稀奇。”
“别说,这两句还真有点味道呢。”
众人小声讨论两句,就听见谢安又轻咳一声,显然已经想好了下句,连忙安静下来,就听得谢安指着面前的曲水,“问渠那得清如许......”
转头看向张恪,面露微笑,“为有源头活水来!”
“好!”
一声赞赏响起,让本来准备第一个捧场的谢裒都被抢了先,看向声音的来源,居然是庾冰。
张恪微微一笑,显然,庾冰是听懂了的。
一片叫好声接连响起,光是这诗本身就足够好了,更何况还有那层意味在其中。
虽说这是在为张恪助威,但何尝不是迎合了庾冰。
如今力图进入第一等高门的颍川庾氏相对于琅琊诸葛氏这等高门,何尝不是一股清水。
每一个圈子都需要流动,新人进旧人出,才会有活力和生机。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此乃至理。
颍川庾氏以此占据一些道义,说服一些人心,完全是说得过去的。
有了这一层思量在其中,想必庾冰也会为谢氏这场雅集壮壮声势的。
果然,待到雅集行将结束,庾冰欣然答应为这场雅集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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