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回廊掌灯,宫人们把大殿上的灯芯调亮,扣上新换的油面灯纸,做完一切,又恭敬地退了出去。段景毅在书房阅折子时,不喜欢人伺候在侧,无需命令,她们都习惯了照做。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孙亭玉蹲坐在角落里,边拿扇子扇火,边嗑着瓜子。火炉下的炭火,瞬间烧得滚红。火焰直窜到药罐的盖子上,内里药汤翻滚,扑腾得盖子乱撞。垫着棉布去揭盖子,但还是有些汤水溢了出来,在壁上烧出滋啦滋啦的声响。
段景毅放下绢布,上面的字迹因为遇冷渐渐消失,这是谍者惯用的伎俩,特制药水书写,隐藏于皮袄内里,层层险阻亦不担心暴露。
战肖的身上还淬着寒气,快马来回城内外,三个火炉,也无法驱赶这深入寒铁的冰冷。
“人在何处。”
“现在臣府中休息。跑死了八匹马,六次截杀,所幸无大伤。”
大楚到端国的距离不算远,御医马车慢行,也不过七日便到。可为了能逃脱暗杀,他的人特地绕远路,借道齐、冥二国,兜了个大圈子才回到这里。只看着绢布上的汗水与血水,便知道,这一路是何等的艰险。
“定要护他周全。”
“是!”
段景毅神情严肃,这绢布的字字句句,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紧紧攥起拳头,他气愤地把绢布扔了出去,绢布掉进火盆,瞬间燃烧了起来。
“是有大事?”
战肖见状,担心地问道。
“老四和老六在父皇那边没少揭我的短,这里面也少不了老五的功劳。老六年前被封了连王,临走前不忘在宫里安插眼线,我送去上表,十中有九都要过他们的手,反倒是那些弹劾我的,张张不落。呵呵,真是算计得周到。”
“四皇子与六皇子都是庞美人之子,庞美人与太后向来不睦,趁机陷害也在情理之中,可那五皇子为何也……”
五皇子段景风的母亲是伺候凤昭帝的宫女,一朝有孕,诞下皇嗣,本来应该成为宫中炙手可热的贵人的,无奈命中无缘,在产下段景风后第三日,就血崩而死。段景风被送到皇后膝下抚养,与段景毅自小玩在一起,比亲兄弟还亲。
段景毅也以为,他们是最好的兄弟的。
直到他被迫前往封地,段景风并没有在城门下相送,之后多次书信,也未曾理睬。种种疏远,段景毅就已知晓,他与段景风不过是面上之交,这兄弟的情分,早就在皇嗣竞争中变淡了。
眸光暗下,段景毅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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