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权海晏却不知从哪寻出了苏漓给他的盒子,稍稍掀了帘子,脸都没露,将盒子扔了出去。
盒子“咣当”一声落地,姬落听到外面似乎一阵慌乱,还夹杂着他母后的尖叫声。
然而他已经彻底没了兴致,他们的车轮缓缓启动,将北戎的一切抛之身后。
只是他们谁也不曾想到,权海晏这一扔,扔下去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盒子,而是一枚弹药。将姬玺与苏漓原本便脆弱不堪的夫妻关系,炸得支离破碎,再无转圜的余地。
车厢内,刚刚放了一碗血的权海晏面色苍白异常,心悸得厉害,故而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姬落自然能感受他哥哥的不适,可这不适因自己而起,所有的言语皆显得苍白而无力。
更何况,此刻他哥哥生人勿近的模样,看起来半分不需要他的安慰。
同样闭了眼,遮住所有的悲伤,姬落心中的茫然与哀痛却野草般疯长,蔓延。
少年时期的权海晏沉默寡言的程度着实令人发指。
姬落与他待了一,及至到了驿站,才发现他哥哥今日在马车上统共就了三句话。
等晚上他想去跟他哥哥挤一张床时,悲韶发现权海晏早早把门反锁了。
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房间,姬落躺在床上,想着他父皇母后那挡子事,再想想他哥哥变成这个样子,差点在被窝里哭出来。
胡思乱想了一通,姬落亦不知何时自己才稀里糊涂地睡下。
翌日清晨,摄政王早早坐在了驿馆正厅。
周淮生亦起了个大早,这会正站在摄政王下首,微弯着腰,恭谨地道:“王爷,可否把您项上的玉坠给微臣,微臣需拿它入药?”
“入药?”摄政王抚上胸前的血红玉佩,声音里存着不解。
“王爷有所不知,您身上这块玉佩是益气补血的珍宝,常年佩戴,对您的身子大有益处。若是碾碎入药,您服下之后,可以快速补血。”周淮生一席话得有条不紊。
“你如何得知?”这话时摄政王仍是冷冷冰冰的模样,声音并无丝毫起伏。
然而倘若渠清在此,许是能在他的声音神色里品出几分别样的情愫。
“回王爷,是出门前皇上特意交代的!”躬着身子,周淮生的声音如平时一般不疾不徐。
“清儿!”
在心底呢喃,摄政王的心思飘得有点远。
“王爷?”试探地唤摄政王,周淮生显然等得有些急。
心地取下项间的血色玉坠,摄政王面上十分干脆地递给周淮生,心里的不舍却如这寒冬的风雪一般细细密密地飘散开来。
周淮生双手并排,捧着那串血色玉坠退下。
待到周淮生将玉佩碾碎入药时,无人窥见他眼眶通红,眉眼间溢满了悲伤。
姬落迷迷糊糊醒来,顶着一双熊猫眼出门,权海晏已经坐在膳桌上等他。
见姬落出来,权海晏卷了衣袖,给周淮生使了眼色。
周淮生会意,任劳任怨地上去取血。
又是一碗温热的鲜血递到姬落面前,他心里一点儿也不愿意,可身体的血液仍旧沸腾着,叫嚣着想要一饮而尽。
强忍着渴望,姬落本想开口什么,抬头对上他哥哥沉静无波的眼神,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喝!”姬落耽搁得久了,权海晏清清冷冷地开了金口。
乖乖地接过碗,姬落闭上双眼,仰头,一饮而尽。
明明喝下去,身体上的焦躁瞬间便平息了,可姬落不知为何,却无敦落下泪来。
他想,他这些时日大概真的被他哥哥宠坏了,现在他哥哥半点不如他的意,他居然能委屈得落下泪来!
给自己无端落泪寻了个由头,姬落勾起唇自嘲地笑了起来。
此刻姬落泪中带笑,苍白的唇边还沾着几许艳红鲜血,交相映衬,诡异而又凄凉。
自喝了试心草便一直淡漠寒凉的权海晏,脸上终于露出除了冰冷以外神色,错愕地望着他。
“为何哭?”不自觉地微微蹙眉,权海晏似乎有些焦躁自己的反应。
姬落被他哥哥一关心,泪水流得更凶了,嘴里却嬉皮笑脸地道:“哥哥的血太好喝,感动到哭!”
听闻姬落如此,权海晏瞥了他一眼,未再开口,只默默地把一方锦帕递了过去。
“谢谢哥哥!”流着泪,接过锦帕,姬落也不去拭泪,紧紧地攥在手里,神思莫辩。
自那以后,每日清晨,在辰时之前,即在姬落蛊毒发作之前,权海晏必然为姬落献上一碗鲜血。
姬落中了一次试情蛊,除了前面疼了几次,后面竟是一次都未发作过。
姬落原本以为,他哥哥为他取血,到最后,无非是两败俱伤。
可不知周淮生如何做到的,他哥哥每日一碗血,一连七日,七碗血取下来,除了头晕乏力,心悸气短,异常嗜睡,居然别无它恙。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