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绮无声的哭泣着。她怨,为什么不能强大到可以保护娘亲;她恨,为什么那些人偏偏要和她们过不去,陷害她娘亲;她更是气,为什么父皇要这么听信她们的话这么冷酷绝情。
绝望少女的用手遮住眼睛,不去看那个刚才慕容泠还坐过现在却空空荡荡的位置,她现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此时,泠雨宫庭院里,芸姬一身白衣而舞,飘渺似仙。白色的薄纱将那美人的脸遮住了一半,唯美朦胧而又神秘。美人白衣和着月光而舞,她的舞极尽悲凉凄然的美感,哀伤,孤寂。
无尽的忧伤皆于她的一步一动,一缥一袂,似是在向天地向明月倾诉着自己的悲伤与无措。
叶穹提着酒壶站在侧门,他正一口接着一口的给自己灌着酒,没有任何太监宫女在旁伺候,不知道他在那里看了多久。他的眼中一片湿润泛着泪光,许是帝王的骄傲他始终未落下一滴泪水。
“阿泠,朕的阿泠,朕没有想杀你。朕身为一国之君坐拥天下,却保不住朕心爱的女子。朕……”叶穹盯着那跳着卫国临仙舞的美人,自言自语内疚自责道。
芸姬将纤纤柳腰向后弯成半月牙,一个高踢腿和轻甩水袖的动作作为临仙舞的结尾,宛若那临凡的仙子要归去天界。清雅幽美至极却也冷淡凄清无比。
充满醉意的叶穹见此急声大叫道:“阿泠不要走,不要离开朕。都怪朕,朕没有保护好阿泠。你今日回来是不是对这里,对我们的回忆还有些惦念。”他摇摇晃晃的跑过来将芸姬紧紧抱住,深情款款的说道。
芸姬有意挣扎,却挣脱不开。之前还从容的跳着舞的美人,如今却有些慌乱无措了。
“皇上,辰妃娘娘已经不在了,您看清楚妾是芸姬。”芸姬扯下脸上的面纱,想让满身酒气的叶穹看清楚,她不是慕容公主。可是这会儿叶穹没有看她,而是直接醉倒在她的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压的芸姬一个趔趄。
芸姬伤情无奈道:“本来只想在公主头七这天,为公主跳一支卫舞。想起昔日一同跳舞唱歌,怀念故国的日子,恍如昨日。没想到皇上偏的也来这儿了,皇上今日这般失态想来也是真心想着念着公主的。”芸姬说罢,费力的把叶穹扶回了泠雨宫旁边的碧云轩。
芸姬把叶穹放到床上,轻笑说道:“我曾经还困惑过,为什么我一个红船上的艺妓,皇上会赐我单独的庭院,吃穿用度也样样皆不差却从不临幸我。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我也曾是卫国人,是唯一一个在宫里能陪公主和小公主说说话的人吧。”
她淡淡地笑着,明明是笑却为何眼中隐隐含着苦涩,轻轻扬起的嘴角又为何荡着悲愁。是因为公主与红船艺妓共侍一夫的悲凉,还是国破家亡仇人近在眼前却又无可奈何的悲哀,亦或是二者皆有。其实到头来不过是命运弄人,既来之,则安之。也未尝不可。
叶穹躺在床上舒适的展开了手臂,这样倒也方便芸姬帮他擦拭身体。她轻轻的帮叶穹擦了脸,脖子和手,当她要脱下叶穹的衣服准备给他擦拭胸膛的时候,叶穹突然睁开眼睛,眼神炙热的看着芸姬。
“阿泠,朕错了朕不该冷落你,朕爱你但是朕怕朕的爱会让你伤心,阿泠你今日这般是放下了吗?你接受朕了对吗?不要拒绝朕,阿泠。”叶穹一把将芸姬拽倒在自己的身上,抱着她略带乞求的说道。低沉压抑的声音再芸姬的耳畔不断诉说着,听的芸姬身上发麻,白净的脸上也初现了红霞。
红帷暖帐,月色薄凉,佳人在侧,一夜**。
旦日,叶穹看着身旁的芸姬和床褥上的褶皱,眸光微暗苦笑摇头。芸姬升了位份,一个月后查有身孕又升妃位。
隔年夏,芸妃诞下了一个小公主,因生的粉嫩可爱又是夏天出生,燕皇赐名‘暖’。
夏天,于叶绮来说到是个好季节。她可以出门走动,就算会吹风身上不会刺痛难耐。这一年里,许云常常在信中写到叶绮的湿寒症,一会儿略有好转,一会儿又复发严重,弄得叶穹又急又无可奈何。
原本这一年过得还算悠闲,许云在这荒芜之地种了两排柳,叶绮也种了一朵菊花在窗下,但是没有活下来。
本以为未来的日子也会这么过去,平淡悠闲又无聊。直到那三个自称是卫国旧臣的找到叶绮,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叶绮的心中萌了芽。
来的是三个人,一个近花甲的老人一个中年人,还有一个约莫比许云小上几岁的青年。
“小公主,我们终于去找到小公主殿下了,卫国有希望了,感谢王上王后的在天之灵,我们找到了小公主了。”为首的白发老人激动道,他想过去好好看看叶绮,被许云用剑挡住了。
“小公主可还安好,倒是公主她……”那老人表情又变得悲怆不已,低头掩面连连哀叹。那中年男人也面露悲色,倒是那个未言一字的青年面色如常,好像他的表情从他进门起就从未变过,板着脸明明还是个懵懂的青年却也和成人那样深沉严肃。
许云从老者的话中知晓了他们的身份,他转头看了看陷入哀思双目含泪的叶绮,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莫再提我娘亲了,听你说我娘亲我便觉得我这心里头堵得慌,甚是难过。”叶绮说罢,又想起慕容泠身死的那个雨夜,两行清泪再止不住从脸颊滑落浸湿了衣襟。
“老先生,公主的病还未大好需要静养,还请诸位莫再提及伤心事了。辰……慕容公主的墓就在门外北侧的柳树后。再言之,这天下大事并非公主能解决的了的,你们若想复国怕是找错了人。”许云怕他们会给公主带来祸患,想要急忙替叶绮推脱掉他们。
许云说了一个‘辰’字心觉不妥,便连忙改成‘慕容公主’。其实许云这么做并无什么复杂的原因,她不过一个未及笄的小女孩罢了,她可能还没有分辨事情轻重缓急的能力,不过他会帮助她保护她的。她耍小性子不回宫,由着她闹闹也无大碍,但是这么重大的事情可不是由着她胡来的时候。
叶绮看着急忙替自己推脱的许云,心下略有不满。她清楚他们一定是个祸患,但如果利用得当,他们会成为唯她所用的利刃。
“我答应你们,守孝结束了我便回皇宫。但是,我力量微薄,也许只能做到为娘亲翻案,推翻一个国家重新建立卫国怕是……”叶绮平了平悲伤也不去看急得直瞪眼的许云,她诚切的说道,话里隐有试探之意。
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上前一步从容道:“我家父曾是卫国上将军,昔日在都城一役中辞世了,死前将虎符给了我,叫我去调冀北的边营部队。所以我们现在还有四千精兵可以调派,如若找到散落各地的卫国旧部,士兵人数还可增加。”
那白发老者眉头一皱似是不满。这一表情虽转瞬即逝,却还是被叶绮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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