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还请您抬抬手,让徒儿看看,万一不结实,也好再加固加固,对吧,阿敬?”
魏镜撇开眼,口中回道
“我自是说到做到的,至于系的好不好,阁下不是更有体会?”
两人在沙陵国初识便是以魏镜活捉刺客开始的,谭齐被困三天,最后用一片真诚打动魏镜,两人至此结缘。
谭齐冷哼一声
“拉住绳头,带路!”
魏镜拉着绳头,草绳拴着克云逢,谭齐走在最后,提刃的手始终贴在克云逢脖颈上,怪异的三人就这样走进深长漆黑的暗道中。
一炷香后,眼前终于有了点光亮,魏镜停了下来,谭齐见他随手往墙面一按,接着便听到石门缓缓开启的声音,有光自内室泄出,入口处愈发明亮起来。谭齐这才得见所处之处环境,他押着克云逢往入口靠近,窄而幽曲的石梯,一路蜿蜒至地下,几丈来深,阶梯两面墙壁每隔两尺左右各悬一盏油灯,光亮便是自此而来。
谭齐收回目光,看向魏镜
“这里该不会有什么机关吧?”
“此处无需可防者,不设机关,怎么,你害怕了吗?”
谭齐冷笑,回击道
“此地机关玄妙,我可不想拿师祖性命开玩笑,你既说没有,那就有劳带路吧。”
魏镜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踏上石阶,谭齐牢牢锁住克云逢跟了下去。
到了地面,四周一片空旷,不见一物,谭齐正要问,却见魏镜径直走向对面,到了墙脚边停下,抬手放在壁上一按一转,而后熟悉的石块移动之声传来,墙壁正中心一方形石块随之凹陷下去,接着一个木匣被推了出来,魏镜再次按动开关,伴随石块移动之声,木匣也跟着一步步移动,直至墙面封闭后坠落下来,魏镜稳稳接住,带着它走到谭齐面前。
“就是这个?”
魏镜点头。
“打开,拿出来我看看。”
魏镜往他那边看了眼,照做了。
当素色娟帛缓缓被拉展开,帛上痕迹逐渐清晰,谭齐嘴角不觉扬起,目光随着图上内容移动。
“往烛火边靠些。”
三人挪到墙边,魏镜将舆图举至胸口,火光映衬下,那图明了直观的呈现在谭齐面前,魏镜眸光微垂,定格在被烛火照红的银刃上,眼底闪过一抹狠绝。
“蟒川果真如传言般,大不可测,深不可测。”
“图你也看到了,如何?拿到图后,我的人——”
“急什么,不是送我出川,全我性命吗?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活着,你的人就会相安无事。”
谭齐贪婪地阅着图,不耐烦应付道。
“是么,闻昭的毒已经侵遍全身,我们时间不多了——师祖!”
魏镜话音才落,便将舆图往谭齐身上扔去,与此同时,手向墙边一按,霎时轰隆之声响起,谭齐所站位置豁然绽开一个洞。
谭齐被魏镜突如其来的动作打的措手不及,克云逢掐准时机,避开利刃挣脱桎梏,在机关大开之前借助魏镜的外力跳了出来。
随着一声闷响,谭齐气急败坏的声音至洞底传出
“魏惊蛰,你枉为君子,言而无信,卑鄙无耻!至极!”
魏镜忙着为克云逢松绑,根本不想搭理他。
“您受苦了。”
“是我大意了。”
“此人狡诈多变,武功高强又会易容,是徒儿疏忽了。”
“魏惊蛰,你如此行事,别怪我翻脸无情,岐王妃之毒,你永远也别想解开!”
两人停止寒暄,魏镜来到洞口,毫无表情地往下望了眼,淡淡道
“我们自有办法,倒是你,永别了。”
魏镜说着按下机关。
眼看生路即将被隔绝,谭齐再次全力挣扎了下,奈何地面实在粘稠,他根本动弹不得,只得扯了嗓子喊道
“你以为长灵草就能解她的毒吗?天下解合昏蛊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以阳补阴,否则,待到精损血枯那日,便是气尽人亡之时!”
“你——”
“阿敬,莫要再上此贼人的当了!”
“事到如今我何必还要骗他,除非是你不想救她吧,你那女徒弟不是说过吗,岐王妃可不止中一蛊之毒症。”
“你这贼子,休要挑唆我二人关系,阿敬,”
“挑唆?您抬举我,你若真是真心待他,为何隐瞒那三把钥匙的秘密?怕不是只想骗他心甘情愿当这冤大头的守墓人吧。”
“闭嘴!此地还轮不到你个来路不明的外人插嘴,阿敬,快封了此处,莫让他再扰乱心志。”
“是你心虚了吧,魏镜,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梁后为何把这钥匙交予你,又为何他们不让你开剩下的两扇门?我都——”
谭齐看着渐渐合上的洞口,暗咒一声,就在他心灰意冷,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时,那洞口又再次被打开,魏镜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只想救闻昭,你说的那些我没兴趣也不会相信了,合昏蛊之事我确认后再来找你算账!”
说完魏镜准备彻底合上机关,谭齐连忙叫了句
“等等!”
魏镜按开关的手一顿,他站在原地,斜睨晦暗的陷阱,等待最后的诚实。
“我可以救她,让她恢复如初。”
“是、么。”
“要解她的毒其实很简单,我施的都是子蛊,母蛊在我身上,只要宿主吃下母蛊,再以操蛊曲将子蛊引出,子母合一,毒便得解。”
“当真?”
“阿敬,”
“千真万确,我本想待出川后再解的,岐王妃对我们而言,意义非凡,我不会害她性命的,谁知你们却——”
“那我便再信你一次吧,母蛊在哪里?”
克云逢看着魏镜欲言又止,魏镜回望他,哑声
“师祖,半个多时辰了,昭儿不能再有事了,还请您成全,让徒儿再试最后一次。”
魏镜说完靠近洞口,缓缓蹲下,对谭齐道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谭齐。”
谭齐微怔片刻,头顶,男人的表情在背光下依稀难辨,他垂眸,眸光微闪,抬眼,定定道
“嗯,蛊在我身上,只是我动作不得,你”
“东西系在这个绳上即可。”
魏镜说罢,将唯一一根麻绳放了下去。
望着落下的绳结,谭齐暗暗咬牙,奈何浑身只有肘关节可动,他费力在腰间摸索一阵后,将巴掌大小的竹匣固定在套好的绳结里。
“可以了。”
魏镜把东西拉上来后,取下匣子,端详片刻,暗吸口气,手指微颤着就要打开。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入口处传来说话声
“且慢!”
魏镜朝石梯口望去,克云逢扶着墙壁微喘气,身后跟了一人。
“师娘!”
绯卿望着魏镜手举的东西,大步走了过去,她入川时正赶上几位长老带人救援,便和骆书绝一起跟着过来了,由于担心闻昭,她一人走在前头,又碰上从地下上来的克云逢,见他一脸焦急,问了缘由后疾速下来阻止魏镜冒险的举动。
“您怎么来了?”
“这个稍后和你说,先把手里东西扔回去。”
“可——”
魏镜话没说完,绯卿已经替他做出行动了,很快洞口传来一声哀叫。
谭齐闭着眼,忍着痛意,压着怒气说道
“客夫人,我同你并无仇怨,这可是最后救您徒儿的办法了。”
“呸!妖孽,休再多言,我徒儿自有我族人救,你便等着,就怕你挨不到那时候!”
“你——”
谭齐话没说完,头顶这次彻底暗了下去,唯一的声源也渐渐模糊直至散去。
绯卿对着克云逢抱拳,拉了魏镜往出口走,口中道
“我是来救昭儿的,这段时间真是苦了你了,瘦那么多,师娘可心疼,等过了这阵,好好补回来。”
魏镜被她拖着上了台阶,听到她的话,默默咽下腹中疑惑,温声应
“嗯,多谢师娘,徒儿未照顾好昭儿,差点酿成——”
“傻孩子,这事都是命,昭儿命里有此劫,岂是你一人能阻止的?”
魏镜嘴唇微动,绯卿又道
“咱也别说这些酸掉牙的了,放心啊,有师父师娘在,谁也别想再害我们昭儿,话说昭儿现下在何处?”
魏镜指了指上方
“就在上面,徒儿师姐正照看她。”
绯卿点头,两人到了楼梯出口,一群人恰围在门前,看到他们,都停下动作,纷纷靠上来,纪尘寰在最前边,抓着魏镜便问
“那贼人呢?怎么样?”
看看他身后,又问
“你师祖呢?”
魏镜还没来得及解答,绯卿直接道
“一切安好,那人被关洞底了,克师父在里边看着,你们快下去帮衬些,我们救人要紧,就不细聊了,镜儿,快走吧。”
“好。”
一群人望着绯卿风风火火的背影,一脸无奈,纪尘寰摸摸鼻子,命令道
“各位都听到了,快,去看看你们师祖如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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