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黑影靠近,似有若无的铁锈味在鼻端徘徊,闻儆元皱眉,眼睛上厚重的纱布被摘下,不甚明媚的光亮射入眼中,他下意识闭目,少焉睁开,定定望向那人,再次问
“为什么?”
他的表情已由惊讶变成不解。
半个月前他与北翟正在进行一场激战,那场战斗于他们而言至关重要,若是胜利他们便可全方位击垮敌军占取最终优势,然战到中途,他忽然接到西线主将战死的军报,而更糟糕的还在后头,由于主将被击毙,西线作战节节失利,月氏援将竟有退兵之意,闻儆元又气又急,奈何一时不能脱身,恰这时乌落忽然说要休战,想同他商谈求和之事,一般这种时候突然止战,定是有诈,但他顾不得许多,只能一试,谁知在去的途中遭到暗袭,他被人掳到此处,一关便是数日之久,期间未有人同他问话,直至现在。
“为什么——这恐怕要问问你自己了。”
那人冷笑着说。
闻儆元眉头紧皱,他最烦这种说话弯弯绕绕的,却也知道眼下不是嫌弃的时候,只得耐着性子道
“我生性愚钝,还请你明示。”
他说着暗暗打量眼前人一遍,想从中揣度出目前的形式,那人像是看穿他的心思,神色淡漠道
“你放心,一切很顺利,北翟投降了,”
那人说着一顿,睨向他,目光微冷
“可惜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临阵脱逃,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若非我,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
他说着向前踱步,直视闻儆元,目露杀意
“另外,有人揭发你通敌,我奉圣上之命前来送你一程。”
闻儆元一怔,惊怒道
“为一己之功,陷害忠良,非是大丈夫之举,你如何对得起你父亲?他知你这样,在天之灵岂得安宁?”
“你住口!闻儆元,你还敢提我父亲?你有什么脸面提他,你配吗!”
郭仪瞋目裂眦,愤恨着说。
“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
郭仪乜斜他,讥诮道
“是啊,定国侯一向贵人多忘事,又如何记得?”
郭仪背转身,徐徐说
“当年若非你贪功冒进,不听劝阻,我父亲怎会落得个孤立无援的境地,翟军困守七日,我父亲抵死相御,最后被五马分尸,头颅吊在莫皑墙头,而我的母亲,誓死卫节,悬梁城下,那时你在干什么?邀功请赏大摆宴席!你踏着我父母的尸骨得了个定国侯,享尽清福,如今,也该到头了。”
“这些是何人同你说的?这其中定有误会。”
“你以为我当真是懵懂无知的小儿么?我当年就在营中!我亲眼目睹双亲惨死面前,我立誓这笔债要讨回来,如今北翟惨败,就只剩下你了!”
“你说我什么都行,唯叛国之罪我是不会认的,我要见陛下,当面对质。”
当年的事完全不是那般,郭仪受人挑唆,积怨深久,一时也听不进解释,想要洗脱冤屈,唯有拼死一搏。
闻儆元想着,手下暗暗挣扎,然而数天来无果之事怎么现下就能办成,他一面斡旋一面思索其他途径。
“你一个叛逃的罪人,卖国贼,也配见陛下,再者,你以为,陛下为何迟迟按兵不援?”
“你这话什么意思?”
闻儆元瞪眼道。
“你是当真不知么,”
郭仪沉吟一声,蹙着眉,满是厌恶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有数,那些信函你既然收下而不上禀,怕是早有二心,怎么还想装无辜么?”
“什么信函?你把话说清楚!”
“啧,”
郭仪不耐烦轻啧一声,冷冷吐字
“三世子。”
闻儆元闻言愣怔良久,他微睁大眼,呢喃
“我没有,我只是,”
他话未说完,外头忽传来骚乱声,郭仪忙走出去,低喝
“什么事?”
话音才落,迎面一支暗器飞来,郭仪大惊,迅速侧身躲闪,然还是被击中手臂,郭仪皱眉,按住伤口,对外大呼
“来人!”
可为时已晚,那蒙面刺客已闪到他身后,对着他的脖颈就是奋力一击,郭仪强撑着挣扎两下终是昏倒在地,黑衣人来到闻儆元面前,抽出匕首为他解绑,口中道
“将军快随我离开此地!”
“你是何人?”
闻儆元问。
“故人,将军,此地不宜多言,逃命要紧!”
那人解开闻儆元身上最后一道枷锁,拉着他便向外逃去,闻儆元一面被迫跟着,一面问
“哪里的故人?”
那人却没有回答,直拉着他越过打斗的人群,一路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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