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回神,看向对面,眸中情绪不明。
“行有行规,商有商道,我如何会不知?只是公孙兄,眼下天朝欲重整茶市,今年茶税又增一成,茶栈茶肆的生意愈发难做了,裴至复职,上任兖州途中却接连查没了几大茶行,其中不乏有你我经营者,甚至南林的茶田亦受牵连,照这样下去,不出几年,他们迟早要榷茶的,到时你我在此又剩几分利呢?”
公孙迟听着想说什么,苏禾又接着道
“我做生意向来主张长久,公孙兄想必也是知道的,而今不过暂为时局所限,若你我二人联手,何愁无路?至于得失,禾从不做亏损的买卖,到时利当如何,兄台沙陵茶田万顷,自有较量。”
苏禾说完为自己斟了杯茶酒,不紧不慢啜饮起来,并不看公孙迟反应。
“禾弟好口才,你既然把话说的这样明了,我若拒绝岂非很不识好歹?”
“如何会,公孙兄是胸有沟壑之人,如何定夺,又怎能轻易受禾动摇?”
公孙迟勾唇,执扇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敲击自己的膝盖,少时他道
“三年。”
苏禾握杯的手一凝,他放下茶杯,回视公孙迟,好一会儿,缓缓出声
“成交!”
出了玲珑阁,侍从扶着苏禾上了马车,车内,小生一边倒醒酒茶,一边问
“公子接下来回客栈么?”
苏禾靠在车背上,闭着眸,一手揉着颞颥,半晌才应
“不,继续赶路。”
小生点点头,递上醒酒茶,温声
“公子您先喝了这个解解酒气。”
苏禾睁眸,刚要接下,车外忽然传来一声低喝
“什么人!”
“怎么了?”
苏禾出声问,车夫停了马车,一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公子,属下无令,前来覆命。”
苏禾正神,身形一动,道
“上来吧。”
须臾一货郎装扮的青年入得车内,马车再次驶动。
“公子。”
无令行礼道。
“嗯,云泽,回客栈。”
“是。”
小半个时辰后,景悦客栈
“百来号人竟都无一生还么?”
“是,属下在秋霞关等了一天一夜,又亲自去了塞内,满城都贴了告示,您看。”
无令自怀中取出一叠纸,呈给苏禾。
苏禾接过,面无表情翻开,目光逐一扫过纸面,阅完却是将纸揉成团,纂在手心,无令看着,垂首以头置地,沉声说
“属下等无能,没能救回闻将军!”
“冥枫不在其列,你们可查过?”
“我们的人暗地里将能找的都找过了,确实不见冥枫,若他还活着,不可能不来复命的。”
苏禾捏纸的手一紧,良久,他转过身,疲惫道
“知道了,冥枫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闻将军的尸身无论如何也要带回来!”
“是!”
“去吧。”
无令起身行礼正要离开,就在他转身去开门的间隙,又听
“此事先不用告知父亲,让那边也紧一紧口风。”
“是!”
八月初十,京都长德殿外
“陛下,闻儆元断不会做出如此行径,此事还望陛下三思啊!”
“陛下!”
身着紫袍的老者伏跪于地,悲声喊道。
殿内外静悄悄的,宫人们端立着,面无表情,对于老者的行为视若无睹。不知过了多久,皇城的钟声响起,着紫色宫服的内侍自殿内缓步走出,他站在台阶上往下看了眼,摇了摇头,叹声气走了下去。
“周公这是何苦?事实证据摆在面前,郭将军才回朝,眼下正值举国同庆之时,祭酒这是要触圣人霉头,事已成定局,奴还劝祭酒莫要胡搅蛮缠,无事生非了。”
“内侍,闻将军戎马半生,战功赫赫,赤胆忠心,有目共睹,若说其他老臣可能相信,但他绝不会叛国的,此事还望圣上明鉴啊!”
“你!”
朱承德指着他,气的脸通红,好会儿才斥道
“冥顽不灵!”
他冷哼一声,用官腔叫着
“圣谕:周行远殿前失仪,即日起居家思过,无召不得入朝,违者,重罚。”
朱承德说完,对左右道
“来人,送祭酒归家,不得耽搁!”
“是!”
侍卫上前,走到周行远身边,面目端肃,语气冰冷
“祭酒,请吧。”
周行远望着面前几人,动了动唇,终是落下泪来,他深深叩首,悲怆道
“臣遵旨!”
朱承德看着他被带出宫门才转身往殿内走。
“陛下,周祭酒已回去了。”
“嗯,让郭仪过来吧。”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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