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与柳柔嘉多说一句。说不通,白白浪费口舌。离开座席,走了五步不到,名贵瓷碗砸向肩头,汤汤水水挂了一背,落在脚边炸裂开花,细碎瓷片割破脚踝。一旁站着三五个佣人,瞠目低头大气不敢出。
餐桌上柳熙成剥开一粒葡萄送进嘴里,挑着眉峰看好戏。
柳柔则一向难以捉摸,今日是唇枪舌剑女战士,明日是温良柔顺小马驹。转过身来面对柳夫人,温温和和一句抱歉啊,下次不敢了。杏核眼里写满真诚,仿佛真心忏悔不掺假。这样柔软态度让柳柔嘉也收了声,一时半会儿猜不出柳柔则下流诡计。
“阿柔,明日请了容先生家里做客,赶快收拾一下,出门买新衣。”她不在乎青春期少女何种道歉态度,不想与不干不净私生女浪费一分钟宝贵时间。
柳柔则巴不得柳家人视自己为空气。带着一身松茸蛋花汤香气回房间洗澡。
她亲生父亲柳卿劝她,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人走茶凉,恩怨勾销。你不要怨你亲生母亲,我毁了她半生,她把你留给我,我对你负责。你也不要怨婧祎柔嘉,都是为父犯的错。只需你忍过这半年,成年上大学,给你买车买房,出去单过,日子逍遥。
柳卿讲话,如同他人一般文艺造作,给自己强加伟人光环,笼罩在为赋新词强说愁之下。柳柔则在华丽词藻中挑挑拣拣翻重点,揣度利弊,忍得一时,就有自由自在未来。况且自己本就是不光彩小三儿女儿,破坏家庭和谐,影响社会安定,在旧社会要和母亲一起浸猪笼。温婧祎母女心中的恨与怨不能对自己的丈夫、父亲发泄。不能对远在天边逍遥快活的第三者发泄,只能尽数发泄在她的身上。
这些恨与怨,她姑且受着。只等离开柳家那天,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得进犯自己一分。
厚厚一本英文书,翻来覆去读三遍。窗外余晖映日,霞光漫天。橘紫色光辉映在卧室墙壁上,温柔似水。想用这样温和的色彩织一件毛衣,冬日里穿在身上,温暖如春。
芳菲未尽人间四月天,万物复苏,暖意融融。柳柔则心里一片严冬刺骨的寒。
她的母亲,从未认真为她挑过一件新衣。
一天未曾出房门,柔则下楼厨房冰箱里翻柠檬水。听到门口嘈杂声响,她后悔多喝这一口水。母女两人绮罗珠履,锦罗玉衣,谈笑风生。身后佣人提着大大小小包装袋十几个。她趁两位大罗神仙沉浸在美好梦境时刻溜回房间,一杯水遇热从杯壁沁出冰凉水珠。沾湿她英文书上行行文字。
手机震动,柔则解锁屏幕,澜旌约她吃晚饭。
私生女摇身一变成大户人家小小姐,读贵族国际高中,坐林肯上下学,羊皮底鞋配鳄鱼皮书包,跻身进入小型上流社会。柳家保密工作做得了得,人人都以为她是父母宝贝的正牌小女儿。她天生一副惊人美貌,嘴巴不必张,只是撩撩纷乱长发就引得无数少男倾诉爱慕之心,再加上她性子薄凉孤傲不理人,又引得一众少女同仇敌忾,横眉冷对。
可怜早熟少女,哪里看得上同龄幼稚少男。只觉得如同只只大苍蝇嗡嗡嗡飞在耳侧,烦扰至极。叶澜旌和Effy不同,她世故老成又毒舌,和柳柔则臭味相投。父母亲都是知名演员,还有一个大她六岁的祸水哥哥,三天两头挂在娱乐新闻头版热搜不下来。
金融街上一众大牌每季度都送来最新款衣服皮鞋包包化妆品,柳家母女挑挑拣拣不喜欢。堆在衣帽间无人理。柳卿知会柳柔则,若是懒得买新衣,就衣柜里随意挑。柳柔则下了楼,身上还是一身宙斯高中衬衫配千鸟格校服裙,一头如墨青丝铺在背上,不施粉黛,已然绝色。从客厅穿过,正准备出门。沙发上母女仍叽叽喳喳兴奋异常,讨论这件衣服是不是太隆重,那件衣服是不是太保守,明天能否博得金龟婿欢心。
她安静脚步惹人烦,听见柳柔嘉那头讥笑:“大晚上出门,学你妈接客啊?”
柳柔则按住门把手的手顿了顿,仰起脸说:“不要乱讲话,可别忘了你爸就是客啊。”
“不要脸。”一句话点燃柳柔嘉,拿起手边开片瓷花瓶砸过去,哗啦啦又碎了一地。柳夫人拽着要冲过去教育人的柳柔嘉,叫她不要自降身价,浪费时间。
关门声掩住咒骂声。柳柔则无敌女金刚,再多辱骂都如过眼云烟,心情好时忍过,心情不好反抗。待她父亲监护人权利到期,看谁奈能奈何得了她。
叶澜旌一身皮衣皮裤,跨坐在哈雷戴维森重型机车上,风流倜傥,短发飞扬。远看还以为是谁家的俊俏小哥哥,近处打量精致五官,才恍然大悟,噢!不知澜旌是女郎!
“我隔老远都听得屋里夜叉吼你啊。”叶澜旌丢进柳柔则怀里一个安全帽。
“夜叉明天娶亲呐,忙得紧。”她靠着叶澜旌后背,听引擎声嗡嗡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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