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落在冰窖里似的，身子马上冷了半截。他把手压在胸口上，正打算走到二楼去。

但是他马上又改变了主意。他不作声，默默地将这裹着痰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勉强支持着，从壁橱上将妻子的相框取了下来，又重新坐到沙发上。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陈宇教授发出几声嗟叹

他的眼圈红了，脸上带着一种无可如何的苦闷的表情，他觉得像宋可欣这样可爱的人不应该遇到那么残酷的未来。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空气好像总是潮湿，雾气越来越重，在他的眼皮上结成两个水珠。

蒋青的瘦脸凑上前来，疑惑地问：“什么”

陈宇教授用一双愁烦的眼睛望着蒋青。陈宇教授正想启齿回答，忽然被一阵悲痛的感情抓住了。他觉得心上有点酸痛，便竭力镇静自己。活泼可爱的宋可欣的影子在他的眼前电光似地闪过。在悲痛之外他又感到愤怒。然而他没有发泄的机会。他只得叹一口气，叮嘱地：“好好珍惜她。”

他又抬头去看一眼正在摸索那台机器的宋可欣，宋可欣含着笑兴奋地点头道：“真的呢，从这边看，更清楚……”

蒋青也顺着陈宇教授的目光看去，痴痴地看着宋可欣。

他听见这几句话，一个“珍惜”二字，触动了他别的心思，他苦涩地回答道：“嗯，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无论以后遇到什么，我都会好好珍惜她的。”

“光想可不行”陈宇教授气恼地。他起身默默地走了几步。快走到拐门口，他忽然感慨地：“你不能到处敷衍，见人就敷衍，敷衍一辈子，你要继续保持这一份初心，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段缘分，你们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未来的事情，蒋青却没有这般想过，他的心跳得更厉害，好像那颗心一下就要跳出口腔一样。他挣扎了许久才勉强吐出一句：“嗯，我会好好珍惜她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脸在发烧，便把头低下去。

陈宇教授听见这些话，像是完成了一桩心愿，眼睛始终眯成一条缝，满意地点零头。

“是这个么？”宋可欣惊喜指着这台机器的一个摁钮，问道，声音并不高她掉头看蒋青一眼，眼光里表示了激动的意思。

蒋青也抬头，但是他触到宋可欣的眼光却觉得自己受之非分，他本来是一个值不得她信赖的人。他便惶恐地答道：“不过我知道我不配。”

“不配？你为什么要这样？”陈宇教授疑惑地问道。他又看了蒋青一眼，他方才有的一点点喜悦渐渐地消失了。他思索了片刻，才用一种沉静的声调：“至少，你应该知道，这段缘分来之不易，不管是10年后，还是20年后，你都不可以忘记，你今的话。”

蒋青略略吃了一惊，他不知道陈宇教授为什么会突然这些，陈宇教授的每一句话都激起蒋青的心海里的波涛。他的心像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搅动着。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突然加速地循环起来。他的身子微微抖着，而且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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