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霜听南看来,蹇家的事情再蹊跷也和自己关系不大,尽快为霜家广开财路才是最要紧的。
霜晁云也不再打趣她,说道:“你拿过来的样子,每样都做了几件,只是都没人会用,我明早让人拿过来你瞧瞧吧。至于那面脂,药堂说倒不是太难,加了蜂蜡确实有保鲜的作用。按着你说的,她们一样做了些,方子都记下了,有着意添加了积雪草的,白芷的,茶叶的。那红石榴的还没到季节,要再等等,只是海藻的还要琢磨一下。药堂说,早前她们自己用的也会加些药材,只是不太好闻,你这回说的,蒸馏取玫瑰花油的法子也成了,加在那面脂里,果然闻不出药味。反正炉啊鼎的,现在药堂都是现成的,可是如果以后要多多生产,还是要专门做新的炉具才行,且最好就在云南做了,什么材料都齐全。”
霜听南听了十分高兴,又问:“那盒子呢?之前说先用水晶磨几个,能成吗?”霜晁云道:“那个后来还是找了外头的匠人,就做了几个,你给的尺寸有些小,还真不好太好弄,工钱就收的高了些,药堂的问,能不能改成瓷的,其实也一样,若是大批量的定做更是便宜。”
其实霜听南是想用玻璃的,趁着现在还禁海,威尼斯商人还没进来。只是理论上知道怎么弄是一回事,真的能不能做出来是另一回事,之前霜子羡说,山东那边倒是有做琉璃的作坊,但是琉璃和玻璃还是不一样,琉璃成本太高了,她现在要解决从哪里可以找到便宜的纯碱的问题,只有先解决了这项材料的供应问题,才能做出更便宜的玻璃。现在只能用别的材料来代替了。
当下霜听南道:“现在做的这些我是要拿来送人用的,成本贵一些倒是无妨。既然要放回云南生产,干脆就用咱们云南的陶瓷好了,开远紫陶的定一批,玉溪那边也可以看看,那边有极好的白瓷,我们回头合计合计将那瓷盒设计的别致些。”
当时人们只知景德镇的瓷器好,殊不知云南因为原材料品种丰富,瓷土质量也很高的缘故,已经具有很高的制陶工艺,到清朝时更成为了中国三大青花瓷瓷都之一,当然,这些事情霜听南是无法说出口的,只能这么先定下来。
霜听南回头见墨已经磨好了,遂开始提笔给冰婳夫人写信。边写边对霜晁云道:“我之所以跟三哥说要去百花大会,就是想趁机在那边打开我们面脂的销路,然后就放在我们的药铺里卖,我算过了,我们霜家在全国一共有433间药铺,其他的脂粉铺子,大多是各自为政的,做不出我们的这种品牌效应,到时候我们好好包装一下我们的面脂,就在药铺里专门设一个柜台,一方面省了专门开铺子的钱,有人问我们就说这不是一般的面脂,是‘药妆’。你想呀,那宣传脂粉铺子的面脂和咱们这种药店里卖的面脂,哪种更让人信任?就说姐姐你自己,看见两种面脂,你觉得那种效果更好?”
霜晁云笑道:“自然是更加信任药店啊,如果我是买面脂的人,就会想,药店里的面脂是不是添加了什么对容颜更好的药物,自然更加愿意购买啊。你的鬼点子怎么那么多!”
霜听南接着道:“好处还不止这些呢。”霜晁云眼睛亮晶晶的,感兴趣道:“还有什么,快说出来我也长长见识。”霜听南干脆搁了笔,让黄鹂去热两碗牛乳来,才又接着道:“我之前看了账册,咱们霜家每年在消息打探上,可是花了不少银子,这么多的药铺,却也只能起到传递消息的作用,在打探上没帮上什么大忙,真真是可惜了。”霜晁云道:“话是没错,可莫非卖了面脂,这方面就能补起来吗?”
霜听南道:“你想啊,咱们的面脂售价不低,客户不是官家的太太小姐,就是有钱商贾,这些人往往都是消息最最灵通的人,即便差些管家娘子,丫鬟小厮过来采买,你铺子里有那精明干练的,每回攀谈几句,都能收到不少消息。例如那些婚丧嫁娶的事儿,看似琐碎,但就能看出哪些人与哪些人交好,哪些人不和,皇上心悦谁,恼了谁。就拿应天府来说张三家老夫人过寿皇后娘娘赏了如意,李四家老太爷过身却也不敢大操大办,这样的消息,那些来采买如何会不知,但是放在我们这里就能分析出不少事情,岂不比专门花银子买的来的便捷。时日长了与那些人混熟了,再反过来安插人到必要的地方,也无不可,以后这些消息可都是银子,我不但要省下这笔银子,说不定还可以指着这些消息赚银子呢!”
消息是否灵通,对于又行走江湖又做生意的霜家来说,是尤为重要的,尤其是霜家一直奉行独善其身的家风,就更要靠这些消息帮助自己不站队,不被人裹挟利用。
但如今形势有了一些变化,明朝是一个风云际会的大时代,政治经济形势都比较复杂,未来有那夺嫡篡位的事儿,有那血洗官场以至于无人可用,堂上老爷戴罪办事,办完事再问罪的事儿,有那皇帝不想做皇帝,想去做木匠的,有那宦官锦衣卫横行的事儿……除非你的生意一直小打小闹,只求温饱,否则就必须要依靠各种消息先人一步,以求自保。
不知道这些事也还罢了,但霜听南这个穿越人,对于这些事是知道的,再不懂得好好利用,岂不是傻?打的就是时间差啊。
霜晁云道:“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那都是要建立在咱们的面脂能够成功的基础上,我总觉着最后要是卖的太贵,怕是不好做呢!”
霜听那笑道:“那姐姐就等着看看我去应天的成果的吧!只是即便没有这事儿,我觉着多训练一些善于交际和情报收集的人准没错儿,在这方面我们不能没有准备。这当今圣上啊,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未来,不管官场还是江湖都不会太平静的,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嘛!”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霜晁云反复咀嚼这句话:“说的真好。”顿了顿又道:“我说听南,我真想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念头,都是我以前从未曾想过的,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听霜晁云这么说,刚刚要去端牛乳的霜听南,手就停在半空僵了一下,她忙掩饰般的苦笑一下,亲自端了一碗给霜晁云,自己又端了一碗喝了一口才道:“我也很想知道。其实今天三哥还问了我一次。”顿了顿又道:“我觉得这些东西,好像就那么搁在我脑子里,我对算账啊,做生意什么的好像特别敏感似的。而且对事对人的分析,也好像专门有人教过我。但你要说是谁,怎么教的,我却又想不起来,只是遇到事儿,那些主意就蹭蹭地冒出来了。”
霜晁云边喝牛乳,边觑着霜听南的神色,见她面露苦涩,颇为难的样子,也是心下不忍,忙放下碗,拍了拍霜听南的手道:“我明白我明白,不单我,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当家和子羡他们也都特别怜惜你。其实这事儿,早前我也和大当家聊起来过。”霜听南心头一跳:“哦,那大当家怎么说?”
霜晁云道:“大当家说,当年出走的那位圣女本就是非常人,她既然说过要不靠霜家就培养出一位圣女,就一定是倾囊相授。但她一个女人,这般要强,要在这乱世活下来,不懂那仕途经济学问也是不行的,看你的行事做派,他猜测那位圣女定是隐藏在什么巨商大贾的背后,一方面亲自打理生意,一方面教导于你,如此一来接着那商贾的庇护,还可以避开霜家寻找她的耳目。”
一番话听得霜听南连连点头,心想,这样一来倒是大当家帮忙把好多不合理处掩饰过去了。
只听霜晁云顿了顿又接着道:“只是你出现的时候遭遇比较离奇,大当家也担心前任圣女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机,所以虽然你回来了,但也没有放弃打听那位前辈的消息。她虽然自己离开了,但是我们霜家却是一直尊她为圣女的。”
霜听南闻言,连连点头,更是适时地挤出两滴眼泪,又让此情此景增添了几分文艺气息,两人又执手唏嘘了一回,霜晁云就先回自己院里去了。
霜听南将牛乳一口喝了,定了定神,接着给冰婳夫人写信,谢了她在船上的照顾,并说自己已经回了霜家,多亏了九香玉津丸身上蛊毒已解。接着就详细将在蹇家遇到的事情说了,也附上了自己,对于这些人是和江上袭击她们的是一伙儿人的猜测。洋洋洒洒,厚厚一沓。直忙到子时才歇下。
但是第二天,霜听南依然是卯时起来练功。多年习武的习惯,她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虽然内功未复,但拳脚上也不能生疏。她先将飞霜掌法打了一遍,又教了四个丫头一些现代格斗术。院子里这四只“小鸟”虽说在霜家武学上有些根基,但毕竟不算高明,也从未与人在江湖上过过招。可在未来霜听南的规划中,她已经把她们算在当中了,要陪伴自己闯江湖的人,又怎么没有些实用的本领呢?至于精神之力,她现在收发自如,行走坐卧均可练习,倒也不需要再单独找时间打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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