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一番模棱两可的废话,一个王子,不管死了还是活着,一生中都会发生些大事的,端看你怎么理解罢了。霜听南假托虚无缥缈的灵觉一说,钻了人心理上的一个空子,就是人都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哪怕那件事情还没有结果,但是人总会在下意识里预先站队,补全一个结果。比如你忽然听说了一件事:张三拿了李四一柄斧头。第一反应就是,偷拿斧头就是小偷,送衙门了吗?殊不知事情可能是,斧头本来就是张三的,李四借了老不还,张三干脆自己拿回来了。以想象代替事实,很多时候不是人们故意的,只是下意识的一种反应。
果然,这么一说,霜凌云不再往下问,霜听南知道,他已经自己给她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劳永逸,以后应当也不会再问了吧。过两年她的“灵觉”一一应验,那就更天衣无缝了。
霜听南暗暗松了口气,反正该说话已经说了,她相信霜凌云自会处理,便赶紧辞了出来,回秦淮河去了。
第二天,霜家铺子那边传来消息,都已经按照此前定的方案开始装修布置,因着不用另开铺面,所以也不会太麻烦,药堂那边则开始包装产品。一切有条不紊,霜听南放了一半的心。
算算日子,再过十余日,百花大会就要开始,趁着这段时间空闲,霜听南和霜晁云商量了,由她看着铺子里的事,自己就先收拾收拾去菡萏山庄。
……
这些天里,霜听南做的事,裂云长老都已经知道了,见她来了,欢喜地拉着霜听南的手道:“你和先圣女一样,都是做大事的人啊!”说着又一叠声地让人送绿豆汤、井水湃的果子和桂花糖上来。完全拿霜听南当小孩子看待。
一老一少二人坐着闲聊,裂云长老也不耐烦知道那些生意上的细节,只是道:“我看你打回了霜家,就总记挂着查账啊,搞新货那些事,倒像是更在意生意上的事呢。”
霜听南喝了口绿豆汤道:“大约是因为之前内伤很重,中毒又深,并没想着能好,就留心找些别的事来做。”
裂云长老却双眼精光大盛望着她道:“其实,你是不是在担心火枪的事?”霜听南一愣:“您这是……”
裂云长老知道自己猜中了,她靠回引枕上,目光仿佛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叹了口气道:“很多年前,那时候先圣女还没有走,我与她在大理,就遇到过一次蒙古狗和佤族之间的小冲突。她不愿多事,我们便躲在远处偷看。佤族一向以彪悍著称,加上蒙古狗不熟山道,掉陷阱的掉陷阱,中毒箭的中毒箭,在平原冲杀时的威风被一扫而空。眼看着就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当时先圣女说,蒙人之所以横扫中原,全在弓马娴熟,但是马在云南山上跑不起来,蒙人就没有了速度优势,若各族能够团结对外,我们未必没有战胜他们的机会。”
说着她停了下来,仿佛回到了那个血腥的杀戮场,蒙人的血把前面一个小溪都染红了。双方语言不通,依然互相咒骂,佤族战士黝黑的脸上笑意森然,雪白的牙,甚至生生撕下了敌人的耳朵。就在此时,那蒙人首领,忽然大叫一声,开始往回跑,嘴里一直大喊着什么。佤族首领哪里会放过他,提着马刀就往前冲。就在这时,蒙人首领率先翻过一个土包,那土包后,一下子站起来五六个蒙人,手里是一个黑洞洞的铁家伙,不等这边反应过来,那些铁家伙就响了,轰隆隆几声,只觉得一阵烟雾,那佤族首领和他身边两个汉子就倒了下去。
战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佤族战士都呆住了,蒙人也并没有再冲过来,只是拖着残兵败将趁机逃了。
裂云长老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更加迷离:“见蒙人走了,圣女带着我,飞跑过去。只见那佤族首领浑身鲜血,前胸都烂了。我们说了我们是霜家的人,就地开始为那人包扎诊治。圣女从他前胸取出好多碎铁片,留在身体里的还不知道有多少,那血,用了我霜家秘药也是止不住,他大概也就撑了两盏茶的时间。我们回去之后,圣女一直放不下这件事。四处找人打听那是什么东西。”
霜听南点点头道:“那是你们第一次见到火铳。那种速度,确实是任何暗器比不上的。”
裂云长老点点头:“后来,圣女想办法结识了四川霹雳堂的人,可即便是他们也只有一只火铳,圣女用解毒灵丹作为交换,试着打了一次。老实说,那东西用起来十分麻烦,填药什么的,需要好些时间,据说还会炸膛。但是圣女还是很忧虑,她说这东西现在不普及,不代表以后不普及,用的人多了,我们传统武林必将衰微。”
霜听南道:“圣女她老人家真的高瞻远瞩,到今上起义之时,据说与陈友谅的决战,以少胜多,火枪营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裂云长老点点头:“圣女出走之前,还在为火枪之事忧心,想着能不能从我霜家蛊毒之学中另辟蹊径找到克制的办法。”霜听南暗暗道,除非是化学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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