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娜也不管李瑾和程雨,只管大步流星出了包围圈,李瑾道:“你拌了我的马,还得给我寻匹马来,不然,我如何回别宫?”
程雨幡然回魂,安排下属去牵马来。李瑾牵上马,打眼寻去,比肩接踵的人流里,早已不见伊娜踪迹。
他邪魅一笑,她怎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伊娜推开原府的暗门,陡然出现在龙毅身前,龙毅拿着花刀斜睨了她一眼,继续在那修修剪剪。
仔细打量一番,伊娜颇为疑惑,这些花草叶子早已掉光,留下光秃秃的枝,枝上还顶了些积雪,龙毅这样成年累月的修剪,它们竟然还有枝丫?
顺着此地挑眼望去,她大抵是明白了什么,只见此时,安图原书房的窗口,正晾着刚画好的梅花,他全神贯注在书案上写着什么。
伊娜径直过了花圃,踏过熟悉的院子,走过无数次踩过的台阶,轻轻撩开书房的珠帘,只见房里暗香浮动,炉火正旺,一个陌生婢女侍候在旁。安图原专心致志在填一首词,墨发从肩膀铺泄到宣纸上。
伊娜鼻尖有些酸,曾经多少次,安图原如现在这般俯在书案上填词,她有时坐在窗口上瞧着他的侧颜,有时荡着双腿骑在围墙上看他的背影,恍然如梦,物是人非,曾经她无处不在的原府,现在连大门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公子”她轻唤了一声。
李原疾走的笔尖在洁白的宣纸上顿了一下,他微磕眼睑,本温文儒雅的模样更添俊秀,将那婢女瞧得痴了。
“公子”伊娜恢复情绪,叫了一声。
李原的狼毫笔“啪”一声掉在了洁白的宣纸上,墨溅四方,一片狼藉。他直起腰,转身,四目相对,心照不宣,相视而笑,眼眸里尽是霜花。
两人对站了半响,那婢女莫名其妙瞧着二人,惊诧问:“小姐,不知你来贵府,可是来填词还是求画?”
李原在京都里,填词和画人堪称一绝,数十年来,京都里的小姐都像他求过画填过词,那时,伊娜常常坐在围墙上,看原府里人来人往。可安图陵事件后,李原本囚禁在原府,却没有一个人来看他,甚至如遗忘了这个兰国来的质子一般。如今,他翻身做了个散官,又是门庭若市,可谁会记得他受过的苦和耻辱?
伊娜摇了摇头道:“我就是来瞧瞧原公子的,坐一会儿便走。”
唤那婢女上了茶,伊娜和李原对坐在茶案前,谁也不语,只管打量对方。
茶案下,伊娜伸出手掌,李原写道:宫里如何?
伊娜翻开他的手掌写:幕栾,四公主
李原又写:看得紧,你去城外。
伊娜写完一个好字,两人抽回手,李原给伊娜拿了本书,自己也拿了一本,炉火正旺,时光静谧,只余翻书的声音。
婢女安排了午膳,两人默默吃完饭,依旧是对坐。
坐了半响,伊娜起身离开,李原依旧坐在原地,不送不言,似乎伊娜就没来过。
暗里几双眼睛瞧了半响,酸涩无比,却什么也没瞧见。
伊娜出了暗门,径直出了城,没有马,她一路闲庭碎步,身后数双眼睛尾随而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她骤然开始疾驰,踏草跃树,不停狂奔。又一个到三叉路,乍然停下,躲到那路边的草丛里,只见几个黑衣人气喘吁吁追上来,站在三叉路口一脸茫然,而后随便往一个方向追去。伊娜折回十字路口,从右边过一座石桥,停在一个临河的小木屋前,拿出怀里的纱笠戴在头上,有节奏敲了五下木门。
半响,那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战战兢兢从里面出来一个满头白发的婆婆,嘶哑着声音问:“谁呀?”
只见她双眼浑浊不堪,银发凌乱,粗布衣衫破败,柱着一根不知是何年何月捡来的竹棒。
伊娜掀开薄纱,两指摇了摇纱笠上的铜铃,那铜铃虽小,发出“叮当”声清脆悦耳。那婆婆让到门后,让伊娜进了屋,关上门。
进门后,屋里阴暗潮湿,墙上布满青苔,那婆婆走到灶台前,揭开锅盖,将手伸进那长满青苔的水里,轰隆隆一声响,脚下骤然开裂,伊娜被那婆婆一拉,掉进一潭水里,在这霜雪交加的冬天,那潭水温暖如春。那婆婆领着她往前游去,游了半柱香的功夫,两人浮出水面。
本以为是游到了一个出口,却见眼前一个宫殿般的天然岩洞,洞顶布满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五彩斑斓闪着银光,煞是漂亮。
那婆婆带着伊娜游上岸,穿过那宫殿,进一道天然的光滑洞穴,那洞穴连接宫殿一端如一间厢房般大小,越走越狭小,亮光也陡然不见,只感到那洞在不断向上攀爬,两人爬了一炷香的功夫,那洞壁小到刚能过一人,陡然前方白光刺眼,出了洞口,只见眼前豁然开朗,一道瀑布做帘的洞穴里,藤蔓编成椅子,花草铺床,十多个女子围坐在一起,见到伊娜进来,齐齐跪倒在花草里,大呼:“参见伊娜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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