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错开他的目光假笑着。
却听他久久才道:
“快更衣吧……乏了。”
我吞了一口唾沫,又愣了一下,不甘不愿地“哦”了一声,帮他脱衣服。
“你放心好了,不会对你做什么。”曹丕忽然又开口,语气像是醉酒的,但又极为像是清醒的。
我没回应他,只是伺候他褪去衣衫,扶他到床榻边。
他闷哼一声躺下,神情很是放松,忽地睁眼侧立起来,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置,挑逗般笑道:“就打算这么干站着?”
我昵了曹丕一眼,示意让他收敛他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他才识趣儿地抱胸转到床头里面。
我一面脱着外衣,一面觉得还是放不下乔莹,总觉得心里不安。
我又问:“除谅衡你可有安排其他人一同去?”
曹丕默了片刻,我追问:“有没有啊?比如其他武将之类,可以暗中保护的侍卫?”
曹丕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双手依然抱胸,直视我道:
“你觉得,我若是安排了其他人,你会更放心?”
他忽地轻挑地笑了笑,周身带着酒气,眸子却无比清亮,道:“放心啦,父亲既然答应了放乔莹,应该不会反悔的,除非……”
“除非什么?!”
曹丕话到这里,卡了关卡,让我全然没了心思安寝。
曹丕上下打量了我,半晌不话,盯得我全身感觉毛骨悚然的。
“除非什么啊?别卖关子!”
曹丕叹了口气,神色一转,嘴角苦笑了笑,突然半起身拉了我一把:
“没什么……乏了,快睡觉!”
我暗自“嗷”了一声,想着今也是够折腾,早起不,午休也没了,一把老骨头给摧残得不成样了,心里也是忍住一口气。
不甘不愿地缩在床榻上,与曹丕隔出一段距离。
窗外的风依然呼呼地吹,拍打在窗户上让人越发心神不宁。我闭目凝神强行让自己安眠,但刚有些睡意就听见淅沥的雨声哗哗哗地下,和着些府里的碎步踏踏踏地响。
严嵩们有的忙了。
我想,怕是雨把礼堂布置之类都给淋湿了,什么大红绸缎灶台香蜡怕都给淹没了吧。
这样想着,屋外的碎步声沿着走廊越来越近,我忙睁眼转侧身去看曹丕。
他却依然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床上,眉头少有地舒展,高挺的鼻梁下的嘴角自然闭合,那弧度却好似人工雕琢一般,双唇有着女子的精巧却不失男子气概。
他面上没有表情,双腿悠哉悠哉地搭着,想来是和着醉意熟睡了。
这时,碎步忽然在门外停住,我立马起身,看外面的人影儿进退两难一般地踱来踱去。
“严公公,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那人身形和踱步姿势与严嵩无差,况乎,这个点儿敢来曹丕房里的,也只他和巧儿阿碧了。
“夫人啊,大公子睡下了吗?”严嵩有些着急地问我。
我嫌恶地瞥了瞥眼曹丕,漫不经心道:“睡下了。”
严嵩一听,在门外踱步得越发厉害了,听他碎碎念着,我不禁觉得奇怪。
莫不是……姐姐?!
我试探地问:“严公公,你是宫里老人了,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来通报?”
“夫人,三公子他……”
话音未落,突然“啪啪”两声,庭院里传来一声呐喊:“宓姐姐!宓姐姐!我是子健啊!你快出来啊!”
曹植?!
我立马穿好衣服打开门,严嵩半身湿漉漉地,就站在门口,若有似无地白眉紧蹙,有些无辜又无奈着急地望着我,欲言又止地伸了脖子看看里屋。
里面有屏风遮挡,加之夜深,严嵩是看不真切的,我只是用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声话,他才惶惶地转身指了指院子里,压低声音询问道:
“宓夫人,这这这……哎……大公子可还安睡着?”
我点零头,把门关上要出院子,却被严嵩拦住。
“夫人万冒不得这雨,若是有什么话可以劝告三公子的,奴才替宓夫人转达便好。”他低头恭敬道。
我撇撇嘴虚着眼问:“他这么回来丞相不知道吧?”
严嵩脸色很难看,于是我便作为难模样道:“那不结了,既然丞相不知道,大公子也没醒,甄宓我呢也会吩咐巧儿阿碧没看见,劝三公子回去的事就看你了严公公!”
“我……”
“哎?我这都让步到这份儿上,难不成严公公是真想让三公子在大公子新婚之夜闹出点什么事?”
“奴才不敢!”严嵩脸色大变,惶急着赶紧转身冒雨冲向庭院里。
院子里躺着两个混着稀泥的侍卫,曹植的左右腿被阿碧和巧儿抱着。
他的衣裳凌乱而带有泥渍,头发被雨打湿了贴在脸上,眼神坚定,依然不掩他身上那股子少年英气,但此刻更多的,是狼狈!
“三公子你快回去吧,事情已成定局,一会儿大公子醒来奴才怕是不好交代啊!”严嵩冲进雨里,跪下拦住曹植。
我便转身要回屋,曹植却还在身后嘶哑着声音叫我。
他凄凉高亢却沙哑聊声音问我:“宓姐姐你为什么不等子健!等子健凯旋而归,你就是平原侯王妃了!宓姐姐……”
我听到“平原侯王妃”时愣了一下,侧头瞥了眼院中七零八落的婚礼陈设,雨水肆虐地拍打,更显得这场婚姻的荒唐。
曹植与侍卫周旋打斗着,跑到我的视线里,他湿润的长发几乎与茫茫夜色融为一体,周身散发着雨雾般轻薄的杀气。
狼狈,却更是多了一分不曾有的冷艳。
我还是回了屋。
屋外动静很大,隔着门窗我都能听见巧儿和阿碧也忙附和着大喊:“三公子,请三公子快些回去吧!”
“三公子!属下得罪了!”
话音刚落旋即又打斗起来,几个人影儿被甩出几米外,曹植在大雨中咆哮:“大哥!大哥你出来!你出来!”
曹植声嘶力竭地喊着,雨声纵然大,和着电闪雷鸣,也没完全掩盖住他那份狂热的嘶剑
“大哥你不是要娶郭嬛的吗?你为什么要跟子健抢甄宓!”
“大哥你出来!”
我怕曹丕惊醒,赶紧蒙了纱巾点上一簇安神香。
窗外的雨下的很大,屋里还有点闷热,安静得诡异,我一边用手扇着香气,一面轻手轻脚秉着香地靠近床榻去。
隔的近些效果来得快。
曹丕的呼吸均匀而平稳,屋里微弱的光线打在他高挺的鼻梁,精巧的唇,仿佛有种冰柜里雕刻的艺术品一般,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高贵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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