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在青丘山上,合欢洞中。阿狸第一次化形,成了男子。阿狸心中自是满心的欢喜,而月灼师父却是满脸的愁容。
月灼捏着阿狸轻软的双耳,叹道,“为什么不是女子?”
月灼师父最喜的便是这舒适的触感,这轻盈又松软的,像极云彩绵绵。
尤其是小狐狸儿头顶上的那撮黄毛,触之如初生的嫩苗,与他身上的雏绒羽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那时阿狸也知晓了,与男子比起来,原来月灼师父更喜女子。
月灼师父为了打消阿狸的疑虑,搪塞道:“你失了唇色,我只是给你补上而已,莫让人怀疑了。”
事实也是如此,只是对着阿狸的脸,他还是下得去嘴,但一想到他是男儿身,月灼便——
叹了口气,吹了吹额前那飘逸的发丝。
罢了。
高台喝喝,余音绕梁。一曲毕,已是半个时辰后。
瑶也独身走来,纤弱的身姿行了个礼,轻语道,“二位就是李檀儿和李绛儿姑娘?”
想必,方才那位管事的妇人已经与她打过招呼了。
师徒二人回了个礼,这女子的礼数,月灼师父在客栈的时候也已教过阿狸了,两人做起来毫无别扭之处。
“请随我来。”
瑶也领着二人从后房的另一侧小门而出。出了小门,是一面青瓦白墙。师徒二人顺着走到尽头,步伐迟缓,到了墙尾处却驻足停留。
师徒二人同时发现了异样,不约而同都将目光注视着这青瓦白墙。
这应是褰裳阁的后院,周围种植两棵柳树,此时一阵风猛烈而起,将柳条狠狠地拍打在白墙上,白灰簌簌落下,墙面上显出一道一道的痕迹。
瑶也见身后无了二人的身影,又见二人在那面墙前迟迟不动,她便有些慌了。
赶忙上前催促道,“二位姑娘,快些走罢。”
然而师徒二人的心中此时已有了七八分把握。
遂跟上瑶也的步伐,静观其变。
褰裳阁内真是别有洞天。原是外表看去,简单明了,但实际内里却九曲八折,遮遮藏藏。
约莫走了少顷的功夫,三人来到了一处空旷之地,便是褰裳阁的姑娘们平日里排舞的地方。
此地有三两棵桃树,现在正值桃花盛季,朵朵争相开放,娇艳欲滴,犹如那十七八姑娘的脸蛋,粉扑扑的。
桃花的香气为这清净的院子润了色。但阿狸还是无法忘怀方才那青瓦白墙后传来的同类气息。
月灼师父依然按兵不动,他示意阿狸莫打草惊蛇。
阿狸无心听瑶也说曲,神色恍惚。
瑶也却早已注意到,问了句:“姑娘?”
阿狸拉回思绪,继续装作认真的样子。
只听得瑶也道,“今晚京兆尹黎大人便会来到褰裳阁,而我二人要演奏的便是名曲《六幺》。
“此曲婉转缠绵,遂称妙绝。既然你二人为姐妹,我便将此曲中抒情禅意的部分加入姐妹难舍难分的情节,定会使人潸然泪下。”
黎干,便是管辖长安城的京兆尹。
瑶也为此曲重新编排了,取名为《六幺令》。说是要默契相合的二人才能共舞此曲。方才通过崔大娘引荐,说是二人的默契度甚好,瑶也才肯把她苦心创作的舞曲教与她们。
这崔大娘,是方才那位引路的妇人。
《六幺令》的故事说的是两位姐妹因家道中落,被迫分离。不过最终,姐姐还是寻到了妹妹。
六幺最善言情,字字心声,恻恻动人。不过此曲得以琵琶作衬,以舞为主,以琴为辅。
瑶也不愧为长安城人人为之心动的歌姬,她的才华也是难以掩饰的让人动容。
舞步不难,要说契合度,师徒二人相处百年,这可难不倒他们。
只是阿狸这男儿的身子舞起来要僵硬许多,但是月灼师父不同,行云流水般。
莫不是因他活了千年,身子骨能曲张自如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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