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仪转身回房,命春俏给自己换了一身小童装扮,同飞白说:
“我有急事出门一趟,你且安心住着,无聊时可在园中逛逛,不过,千万不可出了这院门。”
飞白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
两人急忙从后角门出去,雇辆马车,直奔福源酒楼。
曹大掌柜在福源楼门口,时不时探头张望,急的满头汗。见陈仪过来,连忙拉着她躲进厢房。陈仪刚刚站定,曹大掌柜直接就说:
“出了大事。半月前陶掌柜来寻我,说要入股味源斋,这事儿我同小姐说过。当时小姐就说,入股一事只怕是别有所图,咱们便回绝了。小姐让我去查这陶掌柜背后之人,昨儿我得了信。陶掌柜是泸州陶家的外事掌柜,这陶家四小姐和户部侍郎罗晋小儿子结了姻亲。”曹大掌柜苦笑一声,说道:“本想今儿去回禀小姐,岂料一大早县衙便差了人来,说是有人吃了咱们铺子里的点心,上吐下泻,病的下不了床。两三日之内若人不好,便要把咱们铺子给封了。这人正是陶四小姐身边的丫头。”
“县衙来人?”
“小姐有所不知,京城县衙里于主簿是老奴同乡,平时多有照拂。他差人来报,必定是得了信儿透露给我,叫我早做准备。小姐,此事可大可小,没有这般巧的事,必定是这陶掌柜暗中捣鬼。”
陈仪点点头。
曹大掌柜说的没错,却不一定全对。这人上吐下泻,谁能肯定说是味源斋点心的问题?真要闹事,就该选这福源楼,酒楼吃饭,吃完就口吐白沫,人事不省,岂不更具说服力。
只怕他们图的,不仅仅是她这间小小的点心铺。曹大掌柜说是陶掌柜,陈仪心里冷笑。区区一个掌柜,敢在京城重地图谋他人财物,当京城禁卫军,各部衙门都是摆设么?
陶掌柜背后必有他人,这人是户部罗侍郎,还是其子罗晋,那娶进门的陶家四小姐。若真是罗晋所为,那户部尚书可点了头,甚至户部尚书背后,有没有哪位皇子伸了手。这几者之间的区别,可有天壤之别。
陈仪沉思片刻,曹大掌柜焦急的看着她。
她不能露出丝毫不妥的情绪。这半年好容易才叫曹大掌柜心思微定,想当初她刚接触他,他可没少给她使绊子。
陈仪踱步坐下,随手拈了块绿豆糕,送进嘴里,看着曹大掌柜,说:
“这事不急。”曹大掌柜一听陈仪说不急,便要开口,陈仪一抬手,拦住他开口。又说:“听我说完。这事儿不急,既然你说于主簿可信,那就不急。对方的意思很明白,吃了咱们铺子里点心的,若两三日不好,便要来寻事,就是说给了咱们两三日时间考虑。若是咱们乖乖同意入股,陶四小姐的丫头便安然无恙。若咱们非要咬牙不肯,大概那丫头也就一命呜呼了。好计谋,他们就是明晃晃的欺负咱们,讹了咱们,认定咱们无计可施。”
“可不就是无计可施。”曹大掌柜脸上愁云密布。
“谁说无计可施?”陈仪轻声说。
曹大掌柜欣喜道:
“那真是太好了!两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小姐若有对策,老奴这就着手去办。”
陈仪摇摇头说:
“不,有些事我还要弄清楚,才能决定如何做,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一个字,等!”
“等?”曹大掌柜失声叫道:“就这么等着?小姐不是在说笑?”
陈仪轻轻一笑,说:
“曹大掌柜,如果没有猜错,这两日必然有人上门来讲条件。当初说的入股味源斋,只怕要变上一变,你且先等着。对方要闹,这么点小动静怎么能满意。咱们得先知道对方到底想要什么,才能做对策。如今只怕对方想将味源斋据为己有。他既想要,投鼠忌器,一时半会并不能怎样。所以……等!”
曹大掌柜听完,脸色渐渐舒缓。
“我明白了。那这两日果真来人,我该怎么应对?”
“还是一个字,拖!对方说什么你通通答应。不过要记得,切不可引起对方怀疑,无如何再拖他几日,尽量多些时日才好。事缓则圆,这几日我会着手布置,等来人上门之后,你不可再来寻我。如果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写个字条,叫人递给杏儿,我自会找机会来寻你。”
曹大掌柜危言正色,凝重的点头。
出了福源楼,陈仪叫春俏退了马车,想走走散心。
和曹大掌柜说的那些,不过是安慰他。对方图谋的绝对不止一家味源斋。她不能都想好事,假如真是三皇子伸了手,她该怎么应对。陈仪心中憋屈。要人没人,要势没势,她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出面同对方周旋。
服软?只怕服了软也于事无补。
漫无目的乱逛,边走边想,刚刚走到一处拐角,忽然被人一撞,整个人撞到在地。还未反应过来,春俏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对方大声说道:
“你这小贼好大的胆子,别跑!”
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被春俏抓在手里,正拼命挣扎,一边不停扭打叫嚷:
“放开我,你说谁是贼呢,臭丫头,你才是贼,你全家都是贼。在不放开我,叫我大哥打的你满脸开花。”
春俏嗤笑说:
“哟哟,还有大哥,合伙作案啊。别说你大哥,就是你大爷来,今儿你也得把偷我家小……少爷的东西给我拿出来!”
“你凭什么说我偷你家少爷东西了。哪知眼睛瞧见了?”
“还敢嘴硬!”春俏撩起小男孩的衣襟,噼里啪啦掉下一堆东西。除了陈仪的钱袋子,还有毛笔,玩具,甚至还有啃了一半的饼。春俏捡起钱袋,在小男孩面前晃动说:
“没偷这是什么?难道是我家小……少爷钱袋长了腿,自己跑你怀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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