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港码头区的一处街道。
两个一身黑色巡警服,肩负燧发枪,腰间佩着警棍的巡夜巡警,在道旁路灯洒下的昏黄光芒下沿着既定的巡逻路线一路前行。
“小谢,机灵点,码头区昨晚刚发生了入室抢劫的血案,一定要保持警惕!”
中年巡警叮嘱着。
“是,前辈!”
年轻的后辈巡警大声应着。
两人身后不远处的一条幽暗的小巷中,荆子棘蹲伏着身子,右手倒握着的长剑,静静的等着这两个巡警的身影远去。
过了片刻,两个巡警的身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他才将剑当作拐杖往地上一撑,努力站起了身子。
甫一站直身子,荆子棘眼前一黑,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几欲昏倒。
“不好!体力透支过度了。”
他心中一紧,深知此时这身打扮昏倒在这儿会是什么下场,立刻用最后的清明与力气一咬舌尖。
嘶……
一股血腥味伴随着剧痛在嘴中蔓延,荆子棘骤然觉得头脑一清,眼前的模糊景象终于清晰了起来。
“呼……好险。”
荆子棘弯下腰,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乏力,精神疲倦,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心知是催发身体潜能的秘法的后遗症来了,他勉强打起精神,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将剑当作拐杖继续往前走着。
一路向前,一阵海风伴随着海腥味吹来,心知目的地已经不远,他加快了步伐,所幸一路上再未遇上巡夜的巡警。
一身血色染红的黑衣上的血渍已经干涸,长剑上的血渍也已经发黑,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又累又饿的荆子棘只觉得手脚都有点冰冷,强忍着不适走到距离他租住的公寓不远的码头边上,躲入阴影中,四下观察了下。
白日喧嚣热闹、人来人往的码头此时空无一人,只有空气中弥漫着更重的海腥味和海产的味道。矗立于此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借着这光可以看到数艘停泊于此的蒸汽轮船。
轮船上有灯光透出,隐隐可以听到轮船上传来人声笑声,大约是值夜的水手在做些打发时间的娱乐活动。
“岸上没人,轮船上有水手守夜,要小心些。”
荆子棘做出判断,然后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快步走进码头旁的一条幽暗小巷,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弯下身子,摸索着找到了一个由黑色麻布包起来的包裹。
“找到了。”
荆子棘心中一喜,连忙将包裹打开,露出其中的衣物,他飞快的将身上血渍遍布的黑衣脱下,又在黑暗中摸索着将干净的衣服换上,好不容易忙完这一切,又就近找了几块石头,用脱下的黑衣将其包好。
这包裹是他晚上出发前提前放在这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换好正常衣物的荆子棘走到小巷子口,再度观望了下,确认没人后,悄悄的走到码头边,弯下身子,伸手将包着石头的黑衣和长剑慢慢的放入水中。
松手后,两件他今晚行凶的证物就这样在他面前慢慢的沉入了海底,然后又用海水清洗了下满是干涸血污的双手。
站起身来将手伸到鼻子前闻了下,血腥味已经淡了很多,又借着灯光看了眼,虽然还是有点血渍残留,但是已经不如何显眼了。
呼……荆子棘一直紧绷的心放松了些。
诚然,他身上还有些异味,但是总比刚刚那身打扮回到租住的地方强。
万一那身打扮回到自家住的地方,又是这种身体状态,无论是留下痕迹还是被人瞧见,他都死定了。
忙完这一切,他一路快步回到了租住的公寓,所幸一路无人,轻手轻脚的摸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色,他见到眼前熟悉的一切,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屋子不大,内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前放着张椅子,两只木柜,其中一只柜子上放着六块牌位,牌位前还有个小香炉;旁边是一个灶台,灶台旁有个洗菜的池子,还有一间用防水帆布作门的盥洗室。桌子上还有一只大碗,上面盖着锅盖,旁边放着个杯子。
荆子棘立刻拉开盥洗室的帆布门,一阵水流声后,荆子棘已经清洗好了双手,出来后立刻坐到椅子上,伸手将锅盖取下,就见着桌上的大碗中还放着三只包子,伸手一摸,已经凉透了。
此时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荆子棘哪管的那许多,张口就咬,包子是猪肉馅的,一口下去汁水沿着荆子棘嘴角留下,他随手用袖口擦去。
这身衣服虽然还算干净,但也沾了点血腥味,不能要了。
三两口将第一个大肉包子吃完,又去灶台下取出一只热水瓶,倒了满满一大杯热水。
就着热水,荆子棘风卷残云般的将另外两个包子一扫而空。
正酒足饭饱时,本来因体力消耗过度而冰冷的手脚又暖和起来,满足的瘫倒在椅背上,他脑子里不由得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全都过了一遍。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嘿,还真是贴切。”
从怀中取出那名叫方远志的行长的钱袋,掂量两下,听着悦耳的银角碰撞的声音,他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如此,便算是破局了吧?”
今夜,行此杀伐,然而此刻荆子棘的内心并无多少波澜。
既无杀戮后的残忍与兴奋,也无夺取他人生命后的后悔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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