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南道,姑苏。
杨记酒铺。
此时一名邋遢老人正坐在酒铺里,面前一张破旧的木桌上摆放着一叠花生米与一坛清酒。
老者衣衫褴褛,丝毫没有形象可言,像极了一个街边的流浪汉,连带着周围一些酒客都离远了些。
也亏得酒铺不算什么大门店,老板人也算厚道,这要是换成其他高端一些的酒楼,恐怕店小二都要直接赶人走了。
“老板,装满。”
邋遢老人看着酒铺老板,直接朝他扔了一个酒葫芦过去,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老板面前。
“五两。”
“知道知道,你看老夫是那种喝霸王酒的人吗?”邋遢老人撇了撇嘴。
酒铺老板却是没有动作,直接将扔来的酒壶放在了一边:“老人家,您这已经是第十三次赊账了,咱们店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您这样折腾啊。”
“最后一壶,最后一壶。”
酒铺老板苦着脸,看着面前这个邪乎的酒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所以说这个酒葫芦邪乎,是因为这玩意儿……太特么能装了。
明明看葫芦的大小也就能装一斤酒左右,可酒铺老板便是往里灌上十斤酒,这葫芦也能给你全吞了。
“老人家,这真没法再装了,您在咱们酒铺喝的酒也不少了,这酒钱……”
“行了行了。”邋遢老人摆了摆手,打断了酒铺老板的话:“不就是一些酒钱嘛,找那酸秀才要去。”
说着,邋遢老人指了指酒铺门口的方向。
酒铺老板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出去,就看见一名青衫儒雅的白发老人缓步而来,老人衣着得起,踏步而来只让人觉得“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位老先生和老人家是一起的?”酒铺老板看着这位儒生打扮的老人试探性的问道。
“我跟这老东西不熟,不过酒钱我付了,把店里的酒都搬出来吧,有劳店家了。”老儒生语气平淡道,伸手从怀中摸出一锭金子递给了酒铺老板。
“多了多了。”
酒铺老板连忙摆手道:“用不了这么多,老先生这锭金子都够买下整个店铺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这么多废话,这酸秀才现在不差钱,赶紧搬酒去。”邋遢老人催促道。
“两位老前辈稍等,我这就去。”
酒铺的老板也没有再说什么,收下了老儒圣递来的一锭金子,收入怀中后赶紧朝着酒铺地窖中跑去。
这是准备将里面的库存一股脑的给两位老人家上上来了。
“你个酸秀才还算是办了件人事。”邋遢老人自顾自的饮酒道。
门口那位天下读书人的心神所往倒也没有在意这“酸秀才”的称呼,径自上前在邋遢老人的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两人没有碰杯,但都是一饮而尽。
酸秀才是如今读书人心神往之的钱怀遇。
老东西是当年诗酒风流满江南的酒逍遥。
“这酒勉勉强强,比起当初在秦淮河上喝的桂花纯酿差了些味道。”钱怀遇开口道。
“有喝的就不错了。”酒逍遥撇了撇嘴,又是一碗下肚。
“你这老东西居然还敢来姑苏,就不怕当年那些旧人追杀?”钱怀遇不甘示弱,接着再饮一碗。
“往事不堪回首,老夫现在这模样,她们还能认出来?”
“那可未必……”
不等钱怀遇把话说话,酒逍遥便正襟危坐起来,意识扩散至周围方圆百丈,似乎是在查探着什么。
“我说酸秀才,你来的时候没有暴露行踪吧?”酒逍遥警惕的问道:“老夫要是暴露了,第一个拉你下水。”
“至于嘛,怕成这样。”钱怀遇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表情。
“你懂个屁。”酒逍遥骂道,随即话锋一转感叹道:“没办法,老夫就是桃花债太多了,你个酸秀才羡慕不来吧。”
钱怀遇:“……”
“不用嫉妒,其实咱们俩现在也差不多,你是被王朝一大帮酸秀才仰望着,老夫则是被江南一大波仙子惦记着,唉。”
酒逍遥再度叹气一声,俨然一副“人帅是非多”的苦恼姿态。
钱怀遇深吸一口气,任他读了九十载春秋书籍,可在这老东西面前还是给他怼得哑口无言。
只能是抬手写了几个金色的大字“酒逍遥在此地”,然后挥袖扫了出去。
“靠!”
酒逍遥看到钱怀遇的动作,挥手一弹,碗中溅起水珠,宛若利剑一般朝着飞向天边的金色文字射去。
最终追上,将文字击散。
“喝酒就喝酒,少给老夫耍这种阴招啊。”
“话说你那两个徒弟要来江南了,你说你以前的那些风流债要是找上了他们怎么办?”钱怀遇没有理会被击散的金色文字,本就是随手而为。
“找上他们关我什么事?”
“有你这么当师傅的?我来的时候可察觉到秦淮河那边不怎么安稳啊,保不齐就有什么妖魔乱世,你不去盯着点儿?”
“没啥好盯着的,那小娃娃鸡贼得很,死不了。”酒逍遥饮酒道,他口中的小娃娃自然是李秀了。
“这么有把握?”钱怀遇笑着问道,他入了儒圣境界想要看清周围人的境界还是易如反掌的。
“老夫没看错的话,李秀小子根骨极佳,但对于修炼似乎没什么兴趣,目前也只有初窥一层的境界吧。”
“那又怎样?”酒逍遥随意的问道。
“不觉得可惜了?这么好一个苗子,若是专心修行的话恐怕现在怎么也有你们道门的凝神境界了吧。”
“厚积薄发。”
酒逍遥看了看酒坛中已经喝完了,又从旁边拎了一坛上来继续满上:
“你个酸秀才随便看几本破书都能混出个儒圣的境界,那小子的根骨以后一步登仙也不是没可能。”
“……”
“不过老夫还准备过些时候去你坟头给你烧纸呢,怎的就想到要入儒圣境界了?以前不是总装清高说不求长生吗?”
酒逍遥鄙夷道:“现在才知道人间美酒佳人的好,舍不得死了?”
“你懂个屁!”钱怀遇继昨天酒后粗口之后,再度骂了一句:“老夫的孙子要跟着你那徒弟去游历江湖,回头死路上了你负责?”
“就这?”
“不然呢,回头没老夫撑腰,不得让你那徒弟欺负死?”
“切。”
“你切个屁,老夫当年输了你一坛,今日给你补回来。”
话毕。
两位老人皆起身,一步踏出酒铺之外,跃入云端之中。
身后跟随金色文字万个,宛若一条金色的长河悬挂空中,酒铺中的美酒尽数乘字而来。
一字一酒壶,畅饮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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