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泪水涌出,道:“陛下,事到如今,臣妾累了、倦了,臣妾只求陛下放过臣妾的娘家人,我知陛下忧虑什么,陛下向来最担心的是后宫和前朝同流,若陛下不放心臣妾,怕臣妾会连同英国公府弄权,臣妾愿终生不再侍奉陛下。”
张贵妃一语道破他的忧虑,他一直喜爱张贵妃的聪慧机智,却也畏惧她的聪慧机智,如今他身负重病,不知哪天就会撒手人寰,确实要多多盘算。
“偌大后宫,如无君王恩宠,你可知你会是什么结果?朕待你真心,你真的忍心如此待朕?”他心中对她其实有着万分不舍,可脸上总是云淡风轻,或许,这就是帝王之爱。
她只觉得他的话很可笑,后宫里的女人除了皇后谁又拥有过他的真心,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真心?陛下对臣妾可有半分真心?陛下可还记得臣妾那个没出生的孩子?他才几个月大便胎死腹中,难道不是因为陛下?”
他诧异:“事情过去十几年了,你从未提过,原来你还在计较?当年之事不是朕!”
“不是陛下?臣妾胎相一直稳健,只是被陛下传过去,吃了一碗陛下宫里的甜食,回来后孩子便没了,陛下宫里的所有饮食一向有专人检查,若真被别人放了什么脏东西,你会不知?”她跪在地上,回忆起当年之事,心如刀割。
皇帝大怒,拍案道:“朕说了,不是朕,你信与不信,朕皆不应与你解释,既然你今天偏要公开明了的说,朕也要问你,你对朕真的就忠心吗?你的宫里及你们英国公府里是否偷偷养了不少能人?你身边的佩蓉真的就是个寻常的女使,她难道不是个医女吗?张贵妃,你很会瞒!”
“果然,明儿的毒是陛下派人下的,陛下派人下的明明是要人性命的毒,可是明儿虽身子废了,却安然的活了下来,陛下不解,因您从未派人解过毒,所以陛下就疑心我知道了真相,便派人查了我所有宫人。”张贵妃挺直腰背,目有娇嗔,娇容之上,寒若冰霜:“陛下,我的哥哥们到底如何死的?我父亲真的是寿终正寝?怕都不是!您已经杀了张家如此多人,难道就不能看在我张家为国尽忠的份上,饶过张家最后一个孩子?”
“朕乃皇帝,无需向你解释,你如今这样激怒朕,难道不怕朕灭你张府满门?”他高高在上,庄严威坐。
她抬头凝望这个男人:“陛下不会,陛下虽是狠心人,但却不是绝情人,张家血脉凋零,已对皇权再无威胁。”
他未想过她竟然疑心了自己这么多,他心中哀痛,却佯装平淡:“那张贵妃,你呢?你今日所言所语难道就只是想让朕治你的罪?”
她泪眼深出,依旧情深:“我今日将一切说穿,是不愿再自欺欺人,纵臣妾曾对陛下有万般爱慕,但你我之间早已隔万水千山,从前的郎情妾意,于这宫廷深深中,早已消殒殆尽,不若就此罢手,免得终走到两看相厌。”
他合目宣旨:“朕准你所奏,从即日起,张贵妃幽居庆祥宫,你我二人,自此永不相见。”
他说完起身走向门口……
“陛下……”张贵妃在他身后喊住他,他停下脚步,他心中有气,不愿回头看她。
许久,她哽咽着说出:“你珍重……”
他未回话,决绝离去。
张茂薨逝当日,张贵妃暗派人出宫查了张茂的药物、饮食,从他的药渣里发现多了几味夺命的药,而这药品出自太医院。张贵妃得知后大哀,以致悲痛入骨而病倒。她知自古帝王皆无情,本欲复仇反之,可奈何她逃不过女子的天生柔情,终是不忍心下手,从前的万般谋划皆已成空,她知道自己已不可能善终,便想遵从自己明明白白的活一次。
彼此相疑,却无辩驳,骄傲的人大抵都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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