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那是个夏天。
当我张开眼睛,呆呆地看着房顶,脑海里白茫茫一片,像北方大雪纷飞下的芦苇荡。
我在哪?
我是谁?
耳边的嗡嗡不断放大,像是耳廓里站满了三条街的人,都长着嘴巴,说个不停。
够了!
停下来!
霎时就是一阵剧烈头痛,宛若是有个拎着铁榔头的屠夫对着脑袋就是“当”的一下,我仿佛能听见大脑像团雪花花的果冻在脑壳里弹来弹去。
疼!
可,疼痛经过虚弱身体的过滤,最终只变成一声卡在喉咙的短叫。我皱起眉头,闭上眼睛。
疼!熬不住的疼!
可,忽的,疼痛就消失了,就像白兔跃进雪地,水滴滚入湖泊。
是一场幻觉么?不,耳边的嗡嗡声还在。
不知从哪传来蝉鸣噪噪,和着嗡声交织成二重奏。
烦躁!难受!令人皱眉呻吟。
许是我的动静惊醒旁人,我听着碎碎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阵风向我压来。
“夫人!夫人!小姐醒了!小姐醒了!”那人扑到我床边,似乎看了一眼就慌慌张张喊着跑出去了。
我没看清那人长相,只觉得周围都迷迷糊糊地不真切。
懵了一会,才发现这里不是寝室,也不是家里。
意识渐渐清晰,我瞧着这淡蓝的床帏,看到那淡绿色的窗纱,镂空浮雕的大木窗,这是哪?刚才那人说什么?小姐?
“阑尾以回肠下位最常见,然后是盲肠后位,盲肠下位,还有,什么来着?”
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这排字来。
我刚刚。。。刚刚我。。。
在干什么呢?
脑海放空,只觉得嘴里好苦。我的奶茶在哪?
目光飘向一旁的木椅上,碧蓝的碗静静地容着一柄透明质地的勺子。
很漂亮啊。
是午后么?温暖澄清的日光透过淡绿色的窗纱照进屋子,我想起寒冽春风中新发的红芽,湿润黑土萌出的嫩草。
耳边的噪音紧接着消失,像是突然飞走的惊鹊,我听见微风修长的手指拂过窗纱。
我想起来了——
我明明呆在自习教室背解剖来着。
完了完了完了,明天早上解剖要考了啊!!五个学分啊!
只恨晚上八点才知道解剖学老师划假重点的事。
老师划的重点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假的!上一届考完就是嗷嚎一片,最终平均分悬在及格线上。
得!又得重新背!
要知道这可是本除去目录附录,有整整四百二十页的砖头啊。
诶,可我现在——
已经下午了,肯定要补考了吧。
双眼无神地看向床边,无助,弱小,可怜。
门口传来急急的碎脚步声,接着便瞧见一美貌少妇由英气男子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对奴仆打扮的少年少女。
那陌生无比的古装少妇见着我,像是十年没见着家人,又惊又喜,一行泪立马就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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