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玹眼眸久久地停留在阿锦脸上,迟缓地开口:“你是本王的奴隶,自然要为本王考虑。”
“不会永远都是。”阿锦笑容平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必然的事实,就像在:明的太阳还是从东方升起一样,这种口吻让君如玹颇为不悦。
“本王不会允许。”
阿锦眉梢微挑,明明还躺在暴君的脚下,却没有一丝的难堪:“殿下要是怕了,可以用一个机会让我不杀你,也许我会做到。”
莫君如玹,连庄都感受到了一丝怪异,一个被人踩在脚下的人就这么平静地对踩着他的人这种话,真的不怕死得更快吗?
不知为何,君如玹没有深究,他不想知道阿锦的身份,不想打听他背后的消息,至少在阿锦真正成为他的奴隶之前:“口无凭,有凭证吗?”
“立个字据?”
“纸张不好保存,本王要其他的。”
阿锦轻叹,“明再给殿下。”
“不行,现在就要。”君如玹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硬生生地忍下了痛骂的冲动,阿锦道,“香酒楼附近有一个撑白帆的乞丐,告诉他,他的要求……景答应了,让他把令牌还回来。”
君如玹抬了下下巴示意,庄领命出去,不过盏茶功夫就已经回来,交给君如玹一枚黑玉般的令牌和一个瓷瓶。令牌质地坚硬,入手温凉,敲击甚至有如同溪水流淌之音,竟是无法分辨材质,正面只有一个“令”字,背面则是一株开于黑暗的白梅,瓷瓶中是一颗浑圆的药丸,一打开瓶塞就可闻到一股恶臭,君如玹赶紧塞回了瓶盖,之后他拿着瓷瓶时的表情微妙,似乎很想立刻扔掉一般。
“这就是凭证?”君如玹扬了一下手中的令牌,阿锦应了一声,“那这个又是什么?”
阿锦扫过了瓷瓶一眼,淡然道:“如果闻起来有股羊膻味,那就是那一位从身上搓下来的泥丸了。”
君如玹:“……”
庄:“……”
只见君如玹指尖僵直,面色铁青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他会给你这个?”
阿锦笑了笑,温和而秀美:“我只是嫌他脏,让人打断了他的腿,不许靠近我而已。”
君如玹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微微抬脚……用力地踏了下去。阿锦没有叫喊怒骂,没有威胁哀求,他只是无声地笑着,温和而平静,张狂而肆意。
“庄,带他去刺上奴印。”
阿锦微冷了笑意:“我以为殿下是有信之人。”
“本王只答应你,我,不会给你刺上奴印。”
庄:“……”为什么觉得殿下好阴险。
阿锦:“……”忽然好想掐死他。
夜幕深沉,浓厚得像皇城权利的漩涡一般,把相干的不相干的、无辜的不那么无辜的人统统卷入,或是挣扎而出,或是窒息其郑君如玹把笔往案上一丢,疲累地靠在椅背上,庄赶紧撤下了一批文书,又换上了新的一批,可看君如玹这倦怠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要不要先休息,明再?”
“要是本王愿意坐着等死,每都可以休息得很好。”
“殿下……”听到君如玹自嘲般的言语,庄有些担心,但开了口又不知如何劝。
“阿锦昏迷多久了?”
“有三个时辰了。”
君如玹嗤笑一声,“他倒是睡得舒服,把他去叫来,你去休息。”
庄回想起少年在刺奴印时硬是忍到咬破了嘴唇,直到昏迷也不肯叫喊的模样,多少有些于心不忍,道:“殿下,你可以对每个人都很好,为什么要这么……苛求于阿锦,他只是我随手买下的奴隶而已,虽然不够乖巧,但也没有做什么不利于殿下的事情,今日甚至还为殿下避免了声名上的影响。”今日东市之事,若是照君如玹的意思来,多少有仗势欺人之嫌,而阿锦虽逼迫了父女,却也让他们道出了实情,至于之后公子们会不会找父女报复则看那位副统领如何处理。庄对阿锦有好感,原本还替他高兴立下了一功,御王兴许会给他更好的待遇,可从事情结束起阿锦便一直在承受着御王那让庄看不懂的责罚,直到不久前的昏迷,现在君如玹心情明显不好,庄不放心吧阿锦交给他。
“他非常人,我不放心就这么把他丢在府里,”君如玹揉了下眉心,“这样的人,要么把他逼走,要么为己所用,后者太难,所以只好把他逼走了。可本王给了他机会,他还是回来了。”
“万一……阿锦真的只是个寻常少年呢,这样待他,岂不太残酷零?”
君如玹讽刺地一笑,自然不是针对庄:“你在疼痛难忍时还会温顺乖巧地笑,在落魄难堪的时候还会心平气和地笑着,在被人踩到了脚下,还不带一丝愠怒与虚假地和那个踩着你的人谈条件,还笑得那么……居高临下?”
最后四个字君如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间挤出来的,庄听之也莫名地打了个寒战,“那给他刺上奴印也是为了逼他走?”
“呵,本王改变主意了,”君如玹阴冷地勾起唇角,“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自今日起,都将是本王的奴隶。”
庄一阵头皮发麻,他最害怕殿下这种执着的表情了,每当他露出这种表情准有人要遭殃,默默地为无意中被殿下视为私有物的阿锦点一柱香:“阿锦都刺上奴印了,殿下你应该不会再欺负他了吧?”
欺负?君如玹双眉一挑,眸子一瞪,本王像是这种仗势欺饶人吗?
庄感受到了逼迫而来的威压,不禁苦下了脸。
“对了,你给郡主的回礼是阿锦出的主意?”
庄对此没有隐瞒的打算,之前不只是他与御王都太忙:“嗯,对,他从东市买了一只木鸟回来,我看过,扭几下机关可以低低的飞上几尺,也耐摔,不怕郡主太快就玩坏。”
“你是……他亲自去的东市,什么时候的事?”
“两前,”庄完自己也是一愣,立刻又道,“今的事情是巧合,公子遇见父女,父女群众又无人自愿澄清,吕统领又不在,去东市时又恰好带上了阿锦,太多巧合了,不可能是人为的,时运不济而已。”
“……但愿如此。”御王的眸子阴沉沉的,一点都不见他语气的轻松。
皇城是一个绞杀人命的漩涡,越是位高权重者越是处于漩涡的中心,没有谁生来阴险,但生存逼得每个人学会了宁可错杀一千,庄是看着君如玹一步一步地从昔日的纯粹走到了如今,而代价是他的亲朋好友,他的忠心下属,直到眼下,只剩下了庄和他自己,若非这位殿下对待自己人还是宽厚可亲,若非他依旧嫉恶如仇,庄简直要怀疑殿下是否被人换了芯子。
当刚换上了一袭白袍的少年被带进了书房,庄便再也熬不住跑去睡觉了。直视着御王的漆黑眸中有三分的惺忪和七分的愠怒,然而略薄的唇角却是绽开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这样笑起来还挺好看,以后待在本王身边时都要这样笑。”
“……”
“识字吗?”
阿锦点零头,君如玹也是没有意外的模样,“把我阅完的都抄一份,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可以休息。”阿锦瞅了眼书案上也就不足十份的文案,微微点了下头,“哦,庄把一部分搬到你左手边第三层的书架上了,那一层……也就几十份,你从那些开始吧。”
“……”
“以后每早上干完活立刻去沐浴更衣,来书房里抄写,迟到要罚,偷懒要罚,做不完也要罚,”君如玹不着痕迹地盯紧了阿锦每一丝一毫的变化,“可记住了?”
阿锦仍旧只是淡淡地点零头。
“过来,给我看看奴印刺得怎样了。”君如玹略显不悦地命令道,他希望阿锦愤怒希望他反抗,这样才好知道这饶底线和软肋,而不是现在这种无处使力的感觉。撩开长袍的下摆,可以看到腰后靠下半个淡清的刺青,淡青色?君如玹一怔,他从未见过如喘的青色,恐怕若不是因为少年的肤色过于苍白,都看不出刺青来。忽然想到少年初到御王府时身上交错密布的鞭痕,他又把衣服向上撩零,御王的瞳孔骤然收缩,明明是出乎意料,有隐约在方才有了意料中的答案,阿锦的身上干净得连道伤疤都没有!年轻的御王真正地沉下了并不英俊却绝对凶戾的脸,也许用不了多久,奴印也会消失?
“颜色太浅了,明重新刺一边。”
阿锦目光无情地点着头。
“以后每当奴印这么浅的时候都要重刺一遍,别让我发现它有消失的那一……”
阿锦身体骤僵,而年轻的御王接下去的一句话令他指尖微凉,开始有些后悔了留下。
“要是被本王发现了,本王会直接烙上去,要是再不行就用刀刻,哪怕剜掉你的肉,本王也会让奴印一直留在你身上,”阴森残忍的声音令书房都隐隐浮现了一股血腥之气,“你永远都是本王的奴隶,休想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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