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低调而华贵的府邸坐落于皇城北偏西的方向,它卧在距离皇宫最近的地方,煊赫的府门前挂着不知几代前的先帝亲笔提下的字,“白府。”
一位少年风风火火地冲进府中,差点与一位经过的婢女相撞,他脚步一错轻巧地避过,顺带手上一扶拉住了婢女,可婢女手中托着的水果点心就没了这份殊荣,四散着落了一地,少年对此视而不见。
白府的三公子白希云据并非白雪烟所生,而是在某一个雪被遗弃在白府外的孩子,瘦弱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枚白玉扳指,扳指上有一个“云”字。初见白氏夫妇的白希云不见非但害怕,反而眉眼弯弯,脸颊上陷下去了两个可爱的酒窝,白雪烟一时怜他便将他接进了白府,将捡到他的日子作为他的生辰,根据玉扳指上的字取名希云。
白希云从就展露出了极高的武学赋,被誉为武学奇才,而在三军统帅林祁看来,他的军事才略才是最强的赋。可就这样一个被所有人都看好的白氏三公子,他素来走路都没个正形,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一定不会坐着,眉梢眼角尽是风流不羁的笑意,可今的少年目光冷冽,面对婢女的语气中带上了七分戾气和三分不耐,“父亲在哪?”
“家……家主在书房……”
婢女的话未完,少年已经一阵风似的不见了踪影。
“爹,阿青在哪儿,你们把阿青送去哪儿了?”少年人未到,声先至,他直接推门而入,才发觉书房里除了白家主白映夜,还有二公子白长笑,少年神色骤然一僵,旋即扯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二哥,你早就知道了,你也同意了用白府下饶孩子去交换林府后人吗?”
白长笑微微一愣,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上前一步道:“不是的,二哥是来……”
“你们不知道阿青与我从一起长大么,阿青为什么要死,就因为他是下饶儿子吗?是你们告诉我人无贵贱之分的,那么凭什么下饶儿子就一定该死,凭什么活下来的一定是那些权贵之子!”少年甩开了白长笑放在他肩上的手,转头就夺门而出,恰好遇上白长歌回来,书房里传来了白映夜的怒斥,白长歌下意识地将人擒下。少年平日里懒散惯了,赋虽好却连大哥随手一抓都挣不开,正想折了自己的手好让大哥心疼松开,不料二哥白长笑也从书房里追出,与尚不明情况的白长歌撞了个满怀,少年趁机挣脱而出,凄笑道,“既然不在白府,那就是在竹林了,我就不该对你们有所期望。”
少年眨眼消失在了转角连廊,白长歌扶起主动撞上来还不慎绊倒的白长笑,前者仍是茫然,后者弯起了秀气的眉眼挠着后脑勺无辜地一笑。白映夜从书房内走出,他看不见少年的身影,收回了目光在白长笑身上狠狠一剐,“你以为你在帮他,就怕到头来反倒害了他。”
竹林中的那场交换若能成功,或许真的能保下不少林府后人,可悲的是才刚保全几人,竹林中双方的勾当便被子派出的人发现,竹林内顿时尸横遍野,若是白府能早一点得知这场变故,白长笑什么也会把白希云留下来,千金不换早知道,若非二皇子得知白府牵连林府一案出手相助,恐怕十五年前,白府就该与林府一同消散。
那一,阿青是第一次穿上了华美的衣裳,他一直以为衣物就是拿来蔽体的,除了好看一点,大家穿得都是一样,至少在白府,他从来只听到人无贵贱,差别只在于他们为白府干活,白府为家做事,可第一次感受到衣袍原来可以这么舒适,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公,三公子告诉过他来竹林就是替林家那些公子去死的,但凭什么他吃得不如他们好,穿得不如他们好,用得不如他们好,还要替他们去送死?有那么一瞬间,阿青想杀了眼前这个眉清目秀与他一般年纪的孩子,也正是这时,皇城士兵的火把映亮了竹林。
“应该还有活口,给我搜仔细了!”
阿青被这个和他年龄相仿还长得斯文秀气的少年护在身后,少年手中有一把地上捡来的刀,他的脸上还沾了两滴温热的血,那是刚才有一名士兵看到了他们,少年在他反应过来前一刀砍过了他的咽喉,那人连一声痛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没了声息,现在他们躲在树林深处,脚下是被鲜血浸泡得松软的土地,空气里弥漫着惨无壤的气息。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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