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年的冬天格外冷,大雪接连下了好几天,树上都结了冰。
我和森毛坐在初中学校外面的小饭馆里喝酒,呼着热气,面前放着一碟花生和几碟小菜。
森毛坐我对面,一手把持着杯子,一手在夹花生吃,横出一条腿踩在旁边的板凳边上,就这么跟我谈开了。
森毛说,郭润,你知道我的森毛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我摇摇头,我知道森毛的真名叫陈森,但是我只叫过他几次陈森,以后就都唤他森毛。
这是森毛让我这么叫的,他说这样他听着舒坦,那时我就纳闷,森毛,这名儿多俗啊。
森毛不以为然,我觉得我的名字很有特点,况且我也听习惯了。
森毛夹了几颗花生在嘴里嚼,喝口酒吞下去,继续说道,关键是这个毛字,森毛这名儿是我初二时班上的一哥们给我起的,他说,你丫就是有一股毛劲。我一想,对啊,我的特点就是毛,好,我对他说,以后我就叫森毛了。
我笑笑说,你那同学还真有水平,一个字就把你给概括了,这事要是换了我肯定办不到。
森毛嘿嘿一笑,夹着花生,边吃边说,你还别说,自从我得了这个名儿之后,嘿,我他妈的还老实起来了,我以前打架赌钱酗酒抽烟什么不干?我那时候纯粹就是一流氓!可是这哥们一句话把我打醒了,我知道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的人生就毁了。
我端起酒杯,说,好在你小子迷途知返。
这也不能完全怪我,生长在这个时代,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然后森毛长叹一声说,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什么都有;这是个最差的时代,什么都没有。
我听了差点没把酒呛到气管里去,众所周知,我是一文学青年,这种颇具文学意味的话是应该出自我的口的,但是森毛却抢了我的白。
我一边咳嗽一边摆着手对森毛说,我受不了你这么煽情。
森毛看着我,笑了笑,把头伸过来,低声说,郭润,我想组一支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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