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时我仍然跟着乐队一起演出,因为现在乐队十分需要钱,十月份参加摇滚大赛要预交五千元的报名费。其次,乐队的乐器也要全部更换,买更好一点的,这样在参加比赛时我们可以占得一些优势。换一整套乐器起码要花两三万,而我们现在的全部积蓄也就几千块,况且在树村租房吃穿都要花钱,所以,乐队现在是很窘迫的。
不过好在有表哥,表哥说如果我们实在很缺钱,他可以赞助我们一部分,这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乐队的压力。
我写的《长枪与玫瑰》七月中旬第一次在地下宫殿演出,这是森毛和崔姐联手写的,也是三首原创里写得最好的,开场迷幻低调的电子琴和高潮时震耳欲聋的金属吉他反差强烈,所以,在地下宫殿一演出就受到了欢迎,演出结束后甚至有人来要乐队签名。
第二天表哥才打电话来告诉森毛,现在酒吧里已经有人每周六晚上专门来看我们乐队的演出,所以,表哥决定把我们的演出费再上调两百。也就是说现在我们每周可以挣一千八百块,除去六百块的生活费和交通费,每个周可以剩余一千二百块。
表哥的电话令整个乐队都很幸福,海涛在屋子里跳来跳去,说,俺觉得梦想越来越近了。
森毛嘿嘿笑着抽烟,崔姐也在笑,只有我边笑边发愁,如果我离开了,乐队会变成什么样?
夏日的午后我们买了几瓶冰啤,打开后在屋子里乱喷,冰爽的啤酒洒在我们身上,驱散了夏日的炎热。
来,我们来唱首歌,唱黄家驹的《不再犹豫》,海涛,准备好没有?森毛脱下T恤,扔在地上。
好了!海涛也脱掉上衣,在架子鼓后面高举鼓槌。
大家一起高唱起来:OH……我有我心底故事,亲手写上每段得失乐与悲与梦儿,OH……纵有创伤不退避,梦想有日达成找到心底的世界,终可见!
正唱到高亢处,卫蓝突然闯了进来,她满头是汗,脸被毒辣的阳光晒得通红,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失魂落魄地看着兴奋的我们。
卫蓝?你怎么……来了?森毛放下怀里的吉他。
森毛,我跟我妈闹翻了,她不管我了……卫蓝说着眼泪就簌簌地下来了。
整个屋子都安静了,只有屋外的知了叫个不停。
森毛走了过去,把卫蓝拥入怀里。
森毛,我想跟你在一起,但是,我妈不答应,我跟她大吵了一架,她骂我没心肝,把我撵出来了,森毛,你不能也不管我啊。卫蓝啜泣着说。
卫蓝,这儿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森毛抱着卫蓝的头,轻轻地说。
森毛,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会跟我一直走下去吗?卫蓝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森毛。
森毛看着卫蓝,坚定地点点头,我爱你,卫蓝!
卫蓝的呜咽声在森毛怀里响成一支绝美的音乐。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着卫蓝,她竟然如此的决绝,为了爱情不惜与朝夕相处的母亲决裂!女人是果决的,为了心中的爱和理想可以抛弃一切。
你们的音乐毫无疑问是主流的,而我们搞的是地下的。我忽然想起老谢的话。
贫困如老谢者还在为梦想苦苦支撑,没有物质的满足,没有外界的赞誉,也看不到美好的未来,有的只是每一天精神上的快乐。
森毛、海涛、崔姐都相继离开了学校,他们为梦想全力以赴,而我还在学校里过着单调枯燥的生活,为考上复旦而苦苦挣扎。
顺从地走了十几年的好孩子路线,我想我是该来一个转变了,我应该有点自己的追求了。
为了什么?
只因梦想在胸中燃烧。
晚上得知我爸最终因为个人生活不检点和轻微的贪污受贿而被双开,同时被监禁半年。我妈跟我说这些时都没有泪水了,只是双目无神,仿佛脸上只有两个大窟窿,里面是一片死静,没有一丝光芒。
我“哦”了一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晚上睡觉之前我妈来到我的卧室,她坐在我旁边看着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要说什么。我问我妈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妈很为难地踟蹰了半天,终于开口了,郭润,你爸……明天就要进去了,你就没话……跟你爸说说?
没有!我说。
哎……郭润,你爸知道错了,现在就盼你跟他说两句话,到底,到底他还是你爸啊,我都原谅他了,你怎么……我妈近乎央求我了。
妈!您怎么这么没骨气?我才不会就这么原谅他!我武断地打断我妈的话说道。
郭润……我爸的声音忽然在我的房间里响起。
我心里一惊,但没有回头,我妈拉了拉我,我还是没有回头看我爸。
郭润,明天……明天我就要为我所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我作为你的爸爸,没有扮演好这个角色,我向你道歉……我也知道我对你的伤害有多深,所以我不奢望现在就能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能看看你,郭润,你能让我看看你吗?我爸的话一下一下地刺痛我的心,我很想转过头去,但是我还是没有做到。
我妈不断地拉我,我毫不理睬,很决绝地把背给我爸。
唉……一声深重的叹息,叹得我内心一阵晃动,儿子,我希望你接下来的时间不要受我太多影响,继续朝你向往的大学努力……我不在的几个月,你要好好照顾好你妈妈……好吧,就这样吧,我回房间了。
我听着我爸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房间里,我妈埋怨了我一句“真是不懂事的孩子”就跟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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