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夜了,正屋那边的两间卧房的灯火已经熄灭了一间,只剩下佟九卿的那间还亮着,窗户上映出他伏案读书的身影。
真是个勤奋的孩子呢。
估摸着离和红蕊约定的时间还早,东君摸黑穿好一身黑衣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她来到窗户边的案几旁,借着月光从一个隐蔽的夹层里小心的抽出一个极普通的木盒子。
她打开盒子,手指轻柔的抚摸着里面厚厚的一沓整齐放着的面值一百两的银票,脸上露出一个极美丽的笑容,眼眸也在月光下泛着点点荧光。
这是她来宛州城这两年来存下的钱,她每个月都能从红蕊那里拿到一张组织发放的俸禄,已经有两千四百两了,她一文钱都没花过。如果这次的任务成功的话,她就可以回家和妹妹一起生活。这些钱加上以前的积蓄,她们可以像富人一样生活,有大宅子,有仆人。
她摸出怀里红蕊给她的小玉牌,小玉牌沾染了体温,拿在手中很温暖,拇指摩挲这小玉牌中间的“灵”字,脑海中就浮现出分别时她被冻得通红的小脸,小脸上的五官一片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左眉末尾的一颗小痣。
小小的人儿一直在雪地里追着载她离开的马车,她说:“姐姐,灵儿等你回来。”
她不记得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是三年?还是五年?或者更久吧。
她真实的名字是唐秋月,在一个温馨的家庭里出生,像怪物一样长大。过去近十年里她都和许多同龄的孩子一起生活在一个很大的石室里,在那里没有天空,也没有阳光,到处充斥着阴冷。
所有的孩子一起生活一起训练,每一年都要进行一场厮杀,只有杀死对手的孩子才能活下来。
这样的日子直到三年前结束了,她们仅剩的20个人被允许离开那个地狱一般的石室。
因为这20个人都是女孩,她们被编入了一个名为血蔷薇的秘密组织,受人统领专为东旭的皇室效命。
而她两年前被组织派遣到这里潜伏,在通过边境时扮做流民遭遇西桓国边城军队劫掠时受了伤,拼命赶到宛州城后就因伤势过重晕倒在味香居后门的偏僻巷子里,被路过的徐娘捡回家中,醒来后就装成了傻子。
味香居就处在三条街的交叉口,对收集消息很方便。在这里的两年间对周围的人和事她都了如指掌,就是来个陌生人她也能很快知道。
这两年间她从一开始的期盼任务早点来,直到失望,再到现在的害怕任务的到来。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东君朝佟九卿的房间看去,那里的灯火已经熄灭。她轻轻打开窗户,一个翻身就轻巧的攀着窗户上了屋顶。
刚踏上泰和客栈屋顶的一瞬间,东君本能的往一边跳跃,回头时刚才站立的位置上正插着一枚袖箭。
她看向对面的屋檐,那里正有一个黑衣人捂着肩膀往远处逃去,身后紧跟着一个持剑的青衣男子。
看来她这是和小毛贼撞衫了,正准备从另一边离开的时,眼前一道白影闪过,面前的屋檐上已然多了一个白衣人,恰恰挡住了她的去路。
“喂,这位公子,我跟那个黑衣人不是一伙的,你认错人了。”东君朝着远处被追的四处乱窜的黑衣人指了指。
那白衣人正好背对着月亮,朝像东君的正脸就陷在了一片阴影中看不真切,只从身形上判断是个男子。
她静静等了一会,对面的人既不说话也没动手。东君松了口气,朝着白衣公子一拱手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在下就此别过。”
她话说完就迅速朝另一个屋顶跃去,结果才站定眼前又是白影闪过,她不由后退一步,刚才的白衣公子又挡在了面前,依然背对着月亮。不同的是,这次他的手中多了一把长剑,剑柄上挂着的青色玉石在月光下泛着青色的华光。
东君看看天色已经快亥时末了,心中不由焦急。
“都说过是误会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瞧你年纪不大,身手倒是难得的好,比刚才那个不入流的蟊贼好了不是一点。”男子的声音如玉石相叩,竟是格外的好听。
“公子既然明白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就不要挡我的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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