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简陋的农家大院里，庭台上摆着仙桌，四周是被烟熏得焦黄的墙壁，里面挤满了各式打扮的队员，连四周的院墙上、门畔里、枣树上都被占据一空。

段峰有些腼腆地站在桌后，望着熟悉的场景，竟有种重回军校的感觉，只不过，从台下换到了台上，从学员变成了教员。

“他娘的！安静点！谁再叽叽歪歪，黏黏糊糊的，老子捋他的茄子皮！”孟占山抡起马鞭在仙桌上爆抽了一下。

听到呵斥声，众人安静了下来。

段峰高声开讲：

“今天，我们讲战术！……嗯，所谓战术嘛，就是战略的过程，即执行战略的方法。战术主要包括：战斗基本原则以及战斗部署、协同动作、战斗指挥、战斗行动、战斗保障、后勤保障和技术保障等……”

……

段峰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小时，最后总结说：“总之，原则就是……先保护好自己，再消灭敌人，只有有效地保存自己，才能更好地消灭敌人。”

人群中议论纷纷，众人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台上。

见队员们发楞，孟占山老实不客气地把段峰拽到了一边，立即雀占鸠巢，对于这种蛮横行径，段峰万分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孟占山才不管呢，大大咧咧往台前一站，捋起袖子就开讲，雅的俗的一起来，生涩的地方能扯出几十根鸟毛灰来。

“我说诸位！……段教官的话有点深奥，我估计你们这些泥腿子也听不懂……得！我老孟就翻译翻译……这什么叫会打仗，嗯？……仗打完了，敌人没灭，自己挂了，那叫傻瓜！敌人灭了，自己也挂了，那叫笨蛋！敌人灭了，自己毫发没伤，那，才叫会打仗！……这打仗不能光凭股子蛮劲，得动脑子！”

众人纷纷点头。

“”今天！我教大家一个新词，以后再去打仗啊，大家相互吼一声，吼啥呢？就吼——兄弟！活着再见！……听听，活着再见，多提气！……咱得活着再见，才能多杀鬼子汉奸！一旦早早挺了尸，得，任你豪气干云，英勇无畏，也管不了卵用啦……这就是段教官所说的，只有有效地保存自己，才能更好地消灭敌人……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众人大吼，眼睛里闪闪发亮。

“所以啊……别枪一响就惦着往上冲，动不动就扣扳机，恨不得把敌人阵地上的土都松一回，那不叫汉子，那叫愣子！……怎么拐弯抹角的让敌人打不着你，瞅准时机一枪撂倒一个，那才叫好手！……可是呢，这该勇敢时又必须勇敢，两军相逢勇者胜，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你吓尿了，得！那倒下只能是你！……我孟占山最瞧不起孬种，可愣种我也瞧不上！”

众人听得起劲，孟占山却不急了，“嗞！”的划了一根火柴，点了根烟，好整以暇的吸了两口，然后摇了摇手里的火柴盒。

众人的眼睛睁得老大。

“各位……老子打了半辈子的仗，死人堆里都爬出来多少回，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什么叫打仗？……这仗打完了你得涨！仗打完了，武器涨了，人马涨了，地盘涨了，那才叫打仗！……一仗打下来连个鸟毛灰都没捞着，那叫个卵子的仗！……最关键的是，打得赢你就打，还不能久打，得见好就收，打不赢你就跑，还不能瞎跑，你得相互掩护着且战且退。只顾没脑子的撒丫子狂奔，那是十足的笨蛋傻瓜！混账加三级！”

“哈哈哈……”

众人爆笑，拼命点头。

“你们多是新兵蛋子，要想活着再见，就得多学些本事！……那从哪儿学呢？对！就从老兵身上学！……你们跟着我可是有福喽，嘿嘿……老子提着脑袋换来的经验，手把手的教给你……不光我，所有老兵都要教！……从今天起，老兵谁有高招？都说出来！大家相互交流，共同探讨！说得好的，老子奖励他肉吃！”

“是不是啊，队长？”

“当真，队长？”

“我要吃肉！”

台下立即活跃起来，一众老兵蠢蠢欲动。

丁大力首先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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