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不由分说的搀进里屋,大婶熟练的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白瓷瓶和一些布条,走到她面前,看着凌汐池肩膀上那翻着红肉的伤,一边替她上药,一边心痛的问:“姑娘,你们到底犯什么事了,怎的伤的这般重。”
强烈的药性侵蚀着她的伤口,凌汐池痛的说不出话来,咬着牙强忍着,硬是没有让自己叫出声,冷汗如同淌水一般一股一股的从后背流下,等到大婶为她上完了药,全身发出的汗已经浸湿了她的整件衣衫,大婶这又去给她找了一件衣服出来,皱着眉头问道:“姑娘,这下你该给大婶说说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吧。”
凌汐池痛得一边抽气一边打腹稿,一番话说得也甚是心酸无比:“是这样的,早些年我爹爹外出经商,可是都好几年了,他老人家再也没有回来,娘挂念他紧了,便叫我兄妹二人出来寻她,却不想,在途中遇上了杀人不眨眼的山贼,我和哥哥拼尽全力才得以逃出生天。”
“唉!”大婶叹了一口气,对她的际遇甚是同情,叹道:“这就是这个世道啊!兵荒马乱的没个折腾,山贼土匪多得就像草一样,能保住命就算不错的喽!”
凌汐池赞同的点了点头,大婶顺手将手中的衣服递给她道:“姑娘,先换件衣服吧,你看你这衣服,连袖子都扯掉了,只不过,怎的你这衣服这么奇怪呢?我从未见过姑娘这种服饰。”
凌汐池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那已经脏得惨不忍睹的运动服,通过铜镜看见自己那一头乱得像鸡窝的头发以及污秽得看不清楚本来面目的脸,着实被吓了一跳,怪不得呀怪不得,在风满楼那群人会将她认成乞丐了,她现在这样,不就活脱脱的一个乞丐吗?
随口打哈哈道:“大婶,是这样的,因为我这个人平时毛手毛脚,在家走个路都能摔跤,这次外出,我娘为着我能方便一些,便特意替我缝制了这么一套衣服,大婶,你看这样是不是方便了许多呀。”她边说边提着运动裤转了一圈。
大婶将衣服推到她怀里,道“快将衣服换上吧,露胳膊露腿的成什么样子。”
凌汐池接过衣服,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大婶,大婶会意的退出了房间,她这才提起那造型复杂的衣服,左比右比着实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件衣服穿好。
刚走出房门,那大婶就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欣喜道:“真想不到,我年轻的衣服,姑娘穿着竟是那么的合身。”经大婶这样一说,凌汐池倒有些害羞了,指着自己那头乱糟糟的头发不好意思道:“大婶,你可不可以帮我梳一下头,我不会。”
大婶看了看她,打水给她洗了脸洗了头,就着火烤干了以后,大婶这才将她拉到铜镜面前,三下五除二的就给她梳好了一个发髻,随意挑了两缕发丝散着,就着左鬓斜插的那只古朴素雅的木簪,整个发式就完成了,极适合她这个年龄,又显得人娇俏可爱。
凌汐池呆呆的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俨然一副古装打扮,整个人竟像脱胎换骨一般,完全与现代社会脱了节,她甚至都有些分不清楚了,自己到底是属于哪个时代,或许她现在才是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时代,而在现代的那些日子,不过是一场长达十六年的梦而已,那场梦,也终于到了曲终人散的地步。
“啧啧啧,姑娘,你长的可真标致,就连这样的荆钗布裙也难掩姑娘的天生丽质。”大婶望着她由衷的赞叹,对此凌汐池倒是坦然接受,从小到大,她就知道自己是美丽的,就连贝乐溪那种爱美成狂的人也老是感叹:“凌汐池,你就像是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子,有种飘忽神乎令人捉摸不定的气质,让人感觉你明明就近在咫尺,可总会在一个不经意间,你就会突然消失无踪一样。”
现在想想,乐溪当时的话似乎透着某种玄机,或许是天生对灵异事件有些敏感吧,凌汐池都有点怀疑,当时的乐溪,那个执迷于星座塔罗牌的乐溪,是不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有此一遭?
唉,乐溪,抬起迷茫的眼眸,那个活泼灵动的身影不经意间又出现在眼前,乐溪,是不是这个世界如你所说一般,有着宿命和轮回,我们只不过是岁月的年轮重复转动的轨迹,一切都早已注定,如同生死一般,由不得人去选择。
“姑娘,姑娘”一阵轻柔的声音将她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凌汐池一抬眼,便对上大婶那盛满关切的眼睛,努力甩去脑中那不愉快的思想,凌汐池笑道:“大婶,你就叫我汐池吧。”
大婶见她神色不对,忙问道:“汐池,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凌汐池摇了摇头,连忙否认,“就是伤口有点疼,对了大婶,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见她顾左右而言它,大婶慧黠的笑了笑,也跟着转移了话题,声音却也因此沉重了:“还有家夫和小女。”
凌汐池四下望了望,问道:“那他们呢?”
不问还好,这一问,大婶的神色瞬间黯了下来,将视线投到了窗外,怅然若失道:“小女在外玩耍,至于家夫,在前两年,被朝廷征兵去了。”
凌汐池愣了愣,顺着大婶的目光望去,视线恰恰落在小镇口,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想来,大婶便是日日这般守在这窗口,望断天涯,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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