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见着弹曲之人,忽的,曲音一转,一个柔婉的女音随着曲音轻轻响起,声音如幽泉涧鸣,遗世独响,仿佛在天地间,唯有这天籁般的声音能够使人闻之倾心:“楚天江水阔别君,秋风瑟瑟飞花絮;一曲琵琶反作行,相辞莫忘歌一曲;歌声渺渺飞天际,人面已随江流逝;夜来幽梦独忆往,顾影自怜泪千滴;岁月无情难沉默,飘渺孤鸿飘忽去;惊醒回头恨无人,一帘烟雨流珠滑;此生怅惘为谁弹,枉教人肠断琵琶;无奈将心付芦荻,暗逐流水天涯去。”
这曲子听得她心神荡漾,含怨无奈,凄美缠绵,扣人心弦,真乃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她真是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一下,是如何才情的女子可以弹唱出这么动人心弦的曲子。
渡口终于出现在眼前,两条纤细的身影沐浴在残阳里,映入了她的眼帘,凌汐池站在一丛灌木后,撩开挡在眼前的树枝,放眼看去,只见那两名女子一个身着桃红色衣裙,另一个竟是一袭白衣纱裙,琵琶在怀,素衣黑发,迎风临水,飘然若仙,如那瑶池仙境里的凌波仙子,有着风华绝世之姿。
如果说前日里见到的灵歌美的高洁清远,那么眼前之人的美就是超凡脱俗,不带一丝的人间烟火气,高贵,圣洁,无暇,完美的让人不忍去细看,怕看过之后就看不到第二眼了。
凌汐池心念一动,实在是找不到什么适合她的词汇,忍不住叹道:“访仙家,访仙家远远入烟霞。楚天江畔,残阳入画。琵琶曲罢,看漫天芦絮,断鸿声里,雪飘天涯。”
那女子似乎没有发现有人在偷看她,如青葱般的纤纤玉指依旧拨动着琴弦,一曲终了,幽幽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墨色琵琶交予她旁边那身着红衣的女子,目光飘渺的飞向天际,那红衣女子接过琵琶,忍不住道:“小姐,我们都在这里等了一个月了,陛……老爷很快便会找来的,我们还是走吧。“
那女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边,金乌已彻底的坠落地平线,天地只残留最后一点的余温和光明,泠泠的江风吹得她的衣衫猎猎作响,衣袂翻飞中,那女子的声音穿过江风清晰无比的传入凌汐池的耳中,像在问她身边的女子,又像在自言自语:“一年,两年,今昔是何年?芮儿,你说他当真不会回来了吗?”
被她唤作芮儿的女子一嘟嘴,声音也挑染上几丝不忍与怜惜,轻叹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冰公子被老爷赶出烈阳城,让他一辈子都不准再回烈阳,他又怎会不顾性命的再跑回来,你又何必在此苦苦守候呢?小姐,算了吧!”
“算了”那女子苦笑一声,瘦弱的身影透出无限的凄凉:“算了,好简单的两个字啊,若是真能说算就算了,那该多好,可是真能算了吗?我总觉得,他不会就这么的丢下我,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找我的?”
“可是小姐,你知道这一天是什么时候吗?也许这一天在一年之后,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你的青春,你的岁月,经得起这样遥遥无期的等待吗?”或许是认为不值得,那芮儿的声音也焦急起来。
她们的话凌汐池听得真真切切,心中也知晓了大概,古代才子佳人的故事不少,大多结局不太好,而这姑娘,恰恰就是那些凄美爱情故事的其中一个。
但凡是这样能够写进故事里的爱情故事,男女主角都会有那么一个不解风情的爹,而她的心上人,便是被她的爹硬生生的赶出了烈阳城,试图以此来将两人分开,谁料两年过去了,这姑娘非但没有对那男子死心,反而思念之情日益增加,竟然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偷偷跑出来找那个男子,这已足以见得这女子的胆色与勇气,竟然能够摈弃自己的名节,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真爱,让凌汐池忍不住打心里的佩服她。
可是佩服归佩服,凌汐池还是转身离开,毕竟不管这位女子是多么的有勇气,她和她终究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说到底,她的事与她无关,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又何必多管闲事。
可是,突的“扑通”一声巨响,在水花四溅中,那叫芮儿的姑娘惊慌失措的尖叫了起来:“小姐,小姐。”
天啊,不要告诉她,那是传闻中的殉情,可是她的男朋友又没死,她殉的什么情,凌汐池急忙转身,运起全身的内力,扑了过去,罪过啊罪过,要是让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死了,佛都不会原谅她。
见那女子在水里扑腾,凌汐池连忙跳下水,抓起她的肩膀,纵身一跃,跃回岸上,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江边的水不是很深,要是在江中心啊,恐怕再来几个她也无济于事了。
“咳咳”那女子难受的咳了几口水,凌汐池连忙帮她拍了拍背,那叫芮儿的小姑娘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见她小姐上了岸,便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扑到那女子的身上,死死的抱住那女子,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小姐,你吓死我了,你怎么那么傻。”
凌汐池一边轻拍着那女子的背,一边注视着芮儿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心中百感交集,对她而言,殉情不是古老的传言吗,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一个人爱到连命都可以不顾。
芮儿哭得哽咽,那女子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脸,替她擦干了眼泪,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柔声道:“傻芮儿,哭什么哭。”
“小姐……”芮儿不满的拖长了声音“你还说芮儿傻,你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说着说着,芮儿自己又笑了起来,娇憨的擦了擦眼泪,扑通一声跪在凌汐池面前,一边朝她磕头一边道谢:“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姐,芮儿给您磕头了。”
“哎!”凌汐池被骇了一跳,连忙伸手将她拉了起来,连连摆手:“别别别,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这样我会折寿的,再说了,你家姑娘这样的美人,放着谁也不忍心让她就那样的做傻事呀。”
那白衣女子也向她微微一颔首,动作是贵族门庭里常年训练下的端庄优雅,声音也是异常好听:“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日蓦忧必当竭尽全力相报。”
蓦忧?凌汐池怔了怔,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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