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他送上的温暖,颈边还残留着他手上的温度,冬歌突然眼眶一热,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我对你有意,你知道吧?”
“我知道。”
“我愿意离开南山,来到京城,是想一心追随你的。”
林深清楚地听到冬歌的声音里染上了哭腔,他沉下头,没有出声。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推远呢?”
“你的主,本就不是我,让你一直留在相府,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说过你羡慕披甲戴胄的将军,这次驻北过后,你归来时,定会有一番明亮的前景等着你的。”林深心情复杂地安慰着冬歌。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这些……”说着说着,冬歌的喉咙突然艰涩得发疼,眼泪开始止不住地落。
林深闭上眼,狠了狠心,收起了自己语气里的温意:“不要忘了,在南山上,你答应过我什么。”
心扉瞬间被震彻,冬歌血红着一双眼,一霎清醒了过来。
这些温暖,这些关怀,都是有条件立先的。
她问别人凭什么,她自己呢,凭什么今日能安然站在这里,凭什么能住在他的相府,凭什么能有这么多的机会与他亲近?
全是凭那些条件。
“呵。”冬歌擦干眼泪,冷笑出声后,竟然觉得心下轻松了不少。
“明日动身,你跟着钟老将军,岁旦前三日便可回京……”
“我用这次驻北来还你保住我山寨的恩情,岁旦归来后,我想回南山。”冬歌打断了林深。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的。”林深沉静地开口,并不诧异。
“我的意思是,我再也不入京了,若有人拦我,我一定拼死抗争。”
林深的面色登时十分难看。
冬歌冷冷地转身:“除非——”
“除非什么?”林深忽又十分急切。
“除非你愿意娶我。”冬歌凛然看着林深。
条件而已,有机会便可约立。
她不怕他心有所属,反正此生他没办法和他爱的人共老了,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能争一争?
奢望不得,那就逼迫,他失望也罢,觉得看透她也罢,她不想再思虑太多了。
那双墨亮的眼透着狡黠的光,这一刻,林深的心在猛烈地跳动,他就知道,她一直都是明烈张扬、果断快意的山女,如今虽阅览了不少书籍,举手投足间添了些许文雅达礼的风采,但那些都是她为了学仿千曲而努力呈现的表面,她的内里并没有改变分毫。
她没有改变,这正是林深所希望的。
“如果你愿意娶我,我就永远留在京城,毕生为伍帝效力,我会尽我所能和你保持一心,完成你所愿。”冬歌眼含笑意,但神色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她的语气坚定而柔和,这本带着威胁意味的话,听起来更像温哄,像蛊惑。
林深定定地看着冬歌,看着眼前这个满眼希冀的女子,莫名悲从心来:“你又何苦,伍虞,千曲已经那般……我并不如你想的那样,再者,我已经同伍虞说过了,我说过了……”
冬歌神色未变,只紧紧盯着林深慌乱的眼睛,对他语无伦次的话置若罔闻。
最终,林深先僵持不下:“岁旦过后,我会给你答复。”
他叹了一声,又垂下头去,像被雪压低了枝头的细树。
一团臃肿的红色掉在了地上,冬歌看到的一瞬间才反应过来,他的外披被他束在了自己身上。
一股异样的感觉暖了心间,冬歌微笑着弯下身去,伸手捡起了那件大红色的外披。
同样的,也是在林深出神的时候,她将红色的丝带轻轻地系好在他颈间。
素手在他前襟处停留了片刻后,冬歌缓缓将它们放下了。
满目冬雪飘扬,人不免伤怀。
“林深。”
她轻唤了一声,林深回神一恍,方又怔住了。
冬歌以为他并没有听到,自顾自地苦笑道:“当初,她的陪嫁已经很丰厚了,小庞说,在她成婚前夕,你还是担心得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她说怕自己往后会受冷落,往常不沾酒的你忧虑得大醉了一场,她出嫁后,我许久都没见你笑过一次,她一找过你你就心事重重,每次你挂念起她来,总是好几日都郁郁寡欢。”
“如果明日我面临的是战场,你会不会,在今日中有某一刻,担心我?”
这一刻,天公仿佛有话要说,一刹那间,狂风大作,碎雪被飞卷着逆飘。
一口冷气突然窜到心底,冬歌黯然走开了,没有等林深的回答。
有人心缄默如雪落,雪落有声,若欲听获,需细心,需耐心。
从袖边一直垂竖到自己脚下的红披刺着林深的眼,他没有抬头去看,但心里已经无意识地绘出了一幅景象。
白色的大摆一绰一约舀着寒风,墨发悬然于飞雪中,那人缓缓地一步一步,在落雪的宽街里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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