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果然在水库不远的地方被找到,死者的身份信息也随之被证实。死者叫谭莹,30岁,是本地人,死者丈夫叫周泰,已经让他认过人了。
谭莹的丈夫叫周泰,是一名普通的国企员工,单位效益不错,再加上谭莹的收入也不低,在这座城市里已经足够让很多人羡慕了,而越是让你羡慕的人越有你意想不到的烦恼。周泰让人羡慕,因为他有一个女神一样的老婆,这也是周泰的烦恼,嫁给他的谭莹并没有收起婚前的高冷,嫁给他可能也只是因为“将就”吧。
换做是你呢,你快到30,几年前你刚毕业对爱情充满了向往,喜欢一个人就不顾一切,甚至倒贴,最后你发现他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大男孩,你跟他分手,又经历了几段恋情,懂你的心的他不用你说就知道你需要什么,可他是一个浪子,懂你身体的他知道你最喜欢什么样的姿势,可他却比浪子还浪,全部都不适合结婚。随着年纪的增长你不敢再去爱你喜欢的人了,你更想找个踏实点的,老天对你不薄,还有一个留在后面,他包容你的一切过往,给了你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你却始终不能全心全意的去爱他,即使他给了你全部,可你希望他是能够完全驾驭你的那个他,无论是心还是身体,但他并不能,于是你叹着气,想想曾经的自己,心里满是不甘。
万恶之源是什么?是吃的太饱忘记了饥饿时的痛楚,是闲下来时回顾从前相信自己本可以更好,是不知满足,是心有不甘。
史不全点燃一支香烟,他在想怎么去撬开这个人的嘴巴。
“谭莹,你的妻子,你们结婚三年感情生活一直很好,直到出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的出现破坏了你和你妻子之间的感情。”
这不像是问讯,倒像是谈话,这是发现谭莹尸体后的第二十天。坐在史不全对面的是周泰,这是他第二次和周泰见面,这一次是因为他涉嫌杀人。
“所以,你杀了他,对吗?”
弹掉手上的烟灰,面前的这个人安静的有点过分,来这里的要么是歇斯底里,要么是满口狡辩,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这么安静,就是对面坐着一个哑巴在面对自己的指控时也不应该一点反应都没有,可周泰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冯家忆,你应该不算陌生吧。”史不全手上拿着的一个男人的照片,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带着一副眼镜,斯文俊秀,这样的男人对女人来说是致命的毒药,可是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一个被周泰杀死的人。
“或者说你对他很熟悉,他的习惯,他的住址你都清楚。”
史不全对着周泰尽可能详细描述着冯家忆的死状,胸口中数刀,深浅不一,颈部一刀隔断动脉,鲜血染红了床单,染透了床垫,而床垫就像一个吸饱人血的蚂蟥。
冯家忆的致命伤是胸前最深的那一刀,直接捅穿心脏,这是第一刀,之后的数刀都较浅,而根据伤口的血液凝固情况可以推断出割开颈部动脉的那一刀相隔第一刀晚了半个小时,除此之外冯家忆是裸死在床上的,衣物不可能死后再脱下来,因为大量流出的鲜血曾自然状态流散,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史不全观察着周泰的面部表情,描述受害者的受害详情是最能激起凶手的情绪变化的,如果周泰捅向冯家忆的每一刀都带着恨意,那当你去描述死者的惨状时是会让凶手获得满足感的,如果是惊慌四措捅死冯家忆的,那这种尽可能详细的描述则会让他感到不安,可是周泰的脸一如死水。
史不全开始摸不透面前的这个人了,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如果杀死冯家忆的凶手是周泰的话,那为什么冯家忆会是裸死?从胸口刀伤来判断凶手当时是面对着冯家忆的,说明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冯家忆靠着床尾沿站在,凶手面对冯家忆右手拿刀反手捅进心脏,然后冯家忆倒下来,倒在床上,但是这样冯家忆的脚应该会露出一半在床外,而冯家忆是整个人躺在床上的,那么只有当凶手骑在冯家忆身上才会有机会造成这样的伤口。
“你当时骑在冯家忆的身上,趁他没注意一刀捅在了冯家忆的心脏上,他没有反抗,或者来不及反抗,他瞪大双眼看着你,没想到你会这样,这让他感觉很意外,没错他死前瞪大的双眼是意外的表现,他不敢相信你会杀了他,所以你们很熟悉。”
史不全的手在桌子底下频繁的掰着小拇指,小时候他就发现向外拜自己小拇指的最后一节可以掰响,后来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当紧张或者大量思考的时候他都需要通过掰响小拇指来缓解,身为一个警察却有着这样的小习惯是非常不好的,所以他只敢在桌子底下掰。紧张是因为他要和面前的这人做最后的搏斗,作为一个猎手,他已经观察这个猎物很久了,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面前的这人开口,甚至让他出现感情的波动都不行,他就这样的面对着审讯,一言不发,不配合也不反抗,就算面对指向自己的控诉也是如此。可史不全要的是结果,要的是真相,他不允许周泰的沉默。
“所以,杀死谭莹的也是你。”
他紧紧盯着周泰,他期待周泰有一丝反应,这是他认为最能触动周泰的那根弦。
周泰空洞的眼神突然转动了一下然后聚焦在史不全身上,直直的看着史不全,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恨。
史不全认得这种眼神,就像来自周泰心里的一束传送光阵,他要抓住这个机会进入周泰的心里。
“谭莹的死状很惨,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残忍的方法。”
史不全一边叹气,一边点起两根烟,缓慢升起且扩散开来的烟雾在周泰的眼里就像谭莹的灵魂,张牙舞爪,不断膨胀,前来讨命。
“不要说了,请你不要说,是我对不起她。”
周泰的声音是颤抖的,他的语气和眼神一样充满愧疚,史不全把点着的第二个根烟递给了周泰,他知道这扇门已经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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