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的时候,林子期回来了,先喂她吃了粥,过了半小时,又依次吃了退烧药、消炎药和感冒药。林子期扶她躺下,摸摸额头,感觉温度似乎降下来了一点,心下觉得稍安。陈一感觉天已经不早了,窗外天已经全黑了,就催促林子期赶紧回去。林子期说:“你病的这么厉害,晚上要是再发烧怎么办?你嗓子的炎症很严重,万一半夜发生喉头水肿怎么办?昨晚我就不该只在楼下站了站,今晚我说什么也不会走的。”话说出来,林子期感觉说多了,就闭了嘴没再说下去。陈一这才知道,昨晚他竟然追过来了,看见她回家才走的。她心里很难受,她确定了他是爱她的,可丝毫没有因为确定相爱而感到应有的喜悦,感受到的只是巨大的悲哀。是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喜欢了一年,经常在纠结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现在终于确定了,却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他终究不是她的,陈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林子期感觉到气氛的压抑,也明白不能再自私地和陈一纠缠,于是他说:“一一,今晚我照顾你,如果明天体温正常了,我就不再打扰你了。只希望将来你一切都好好的。”听到林子期这样说,陈一心中一阵不舍和难过,但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今晚过去,就像从未认识过一样吧。”陈一心中下着决心。
临睡前,林子期给陈一又吃了一次抗生素,然后拿了热水毛巾,帮陈一擦了脸和手,又打了一盆热水让陈一泡了泡脚。陈一心里觉得别扭,除了父母,从没有人这样精心的照顾过自己,她不想让他这样,平白地又在心里生出许多不舍。可林子期不由分说的做他想做的事,又坦然、又自然。他一手握着陈一的脚踝,一手帮她擦脚,没有丝毫的扭捏之态,仿佛两人早已相知多年,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最后他放了一杯水在她的床头,告诉她晚上有事随时喊他,就替她掖好被子,关了灯。
林子期和衣躺在客厅里之前徐灿住过的床上,盖了一条毛毯。十一点多的时候电话响了,林子期没有接,之后索性关了机。不管以后要面对怎样的质问纠缠,今晚他就是想这样做。他不知道,今晚的这一次失联,会对将来产生蝴蝶效应般的影响,彻底改变命运的轨迹。
崔昕薇这一夜都没有联系到林子期,她心底里发了疯,其实她本来想告诉林子期,自己重新学的两门功课,终于得到了B,现在只差毕业论文的答辩就可以毕业了。一毕业就意味着能够回国团聚,她心里很兴奋,却在这个时候,偏偏联系不到林子期了。胡思乱想了一整夜,她决定立刻回国,什么毕业不毕业的都顾不得了。
第二天一早,林子期看陈一还没醒,就出去给她买早点,他记得她说过爱吃水晶虾饺和皮蛋瘦肉粥,于是他买回来用保温饭盒暖着,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去卧室看了一眼睡得像小猫一样的陈一,他嘴角不由得弯起弧度。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经不烧了。他放心下来,就悄悄的出门上班去了。
陈一一觉醒来已经九点多了,睡了一个好觉,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回来了,身上不再软绵绵的发冷发热,除了嗓子疼,身体也没有特别难受的地方。她穿衣服下床,想看看林子期,发现他已经走了,心里懊恼自己怎么不早点起来。看见他留下的早餐,她心里又温暖又酸涩……
时值年底,冬天生病的人格外多,也是医院最忙的时候,陈一不好意思再请假,第二天一早就去上班了,护士长看她脸色苍白,说话声音也不利索,就问她需不需要再休息两天,她说不用了,自己能坚持。因为正是忙碌缺人手的时候,护士长也就没再说什么。
工作忙碌其实并不算什么,真正让人难过的是一边忙着,一边还要提防突发的情况。这些突发情况大多数来自病人及家属的质疑、责难甚至殴打,现在的医疗环境早已不是二十年前了,整个社会对医院、对医务人员存在敌视情绪,从骨子里的不信任,造成了患者一方有一点疑问和不满就迅速升级为语言攻击和冲突。他们不再尊重医生,更加看不起护士,从近年来集中爆发的杀医、伤医案件就可见一斑。在发生暴行之后,人们几乎没人指责凶徒,反而一边倒的说“杀的好”,在网络中又形成一股暴力。在这样畸形的大环境中工作的医护人员,必然是战战兢兢,身心俱疲的。陈一上班两年来,几乎每天都能碰上难缠的病人,嫌弃扎针疼、换药速度慢这都是小事,还有提各种要求的,比如,要暖水袋的、要求“技术最好的过来扎针的”、要求躺着输液的、要求陪上厕所的,等等,还有很多人,带很多生活用品和零食,摆的乱七八糟,垃圾扔满地。时不时会听见“服务员,过来一下。”这样的招呼声,如果要求得不到满足,或者护士对患者及家属提一些要求,一不留神就会发生纠纷。好在陈一脾气好,没和患者发生过正面冲突,即便被人指着鼻子骂,她也会默默离开,不跟对方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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